何願背着碎花布袋溜出了家門。
她在村上小賣鋪裡用座機打了個電話給莫許,與他請好了今天的假。
随後,她坐着最後一班末班車,來到了鎮子上唯一的醫院。
醫院門口剛搭起的宵夜攤生起了火,稀稀疏疏等候在旁的客人基本都是病人家屬。
這個時間點,醫院來往的人很少。
并不算寬大的前廳顯得空空曠曠的。
“哎呀,是你啊!”
一個聲音響起,穿着白衣褲的護士小姐笑盈盈的向何願走過來。
何願認出了來的人。
那是上次為她解圍的護士小姐,還為她處理傷口,免了她醫藥錢。
“這麼晚了來醫院幹嘛呀,哪裡不舒服?”
何願的眼睛裡閃着光,掩不住的欣喜與感激:
“護士姐姐,上次謝謝你!”
護士小姐擺擺手:
“哎呀,小事。不用挂在心上。”
“我……”
逐漸凝重的神情漫了上來,何願皺緊了眉心:
“我朋友住院了,我來看他。但是我不知道他住在哪個病房。”
“他叫什麼名字呀,我幫你查查。”
說着,護士小組向導台的方向走去。
說是導台,其實隻是一個放置在大門邊的木制辦公桌。被刷成白色的桌子已大片大片的掉漆,露出了本有的木色。
護士小姐從桌面的厚厚一沓本子裡抽出了一本小冊子,垂首翻展開。
“他叫肖縱。他是做工時被砸倒住院的。”
聽到這個名字,護士小姐止住了手中的動作。
凝思了片刻,她恍然大悟:
“喔,那個不怕死的,去挖死人金的男人啊。”
她的語氣裡透出了隐隐的輕蔑。雖不明晰,卻足以被何願捕捉于心。
護士小姐關上了冊子,領着何願往裡走:
“你跟我來吧,我帶你去找他。”
冷光打在白色瓷磚上,給人染上了一層莫名的寒意。
無人的病房過道裡,隻有兩人深深淺淺的腳步聲。
“你那朋友是不是欠了錢啊。一般去挖死人金的,要不是賭鬼,要不是瘾君子。走投無路才去做這個。他要是這種人,你可要離他遠一點。”
走在身前的護士小姐語重心長。
也是她的直言,讓何願終于明白了她的輕蔑出于什麼。
面對着為自己着想的熱心人,何願胸懷中暖意徐徐。
也不遮掩,就如當作朋友一般她坦言說道:
“他應該……不是這種人。他是個孤兒,沒有親人朋友,又聽不到聲音說不了話。他人很好,不求回報的幫過我很多,所以我過來看看他……”
何願頓了頓,收緊了握在胸前布袋肩帶上的手:
“我如果不來,也沒有人會來看他了。”
“這樣啊。”
護士小姐輕輕歎息:
“我說他做手術的時候怎麼都沒有個家屬來簽字呢。”
“做手術?他傷的很嚴重嗎?”
何願追着步子走近到了護士小姐身旁。
“骨頭砸斷了幾根,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