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要抽時間去學開車。”何願下定決心。
“我其實,一直有一個疑問。”
将眼鏡重新戴回。他疊好麂皮絨方布後,将其收納在原位。
他的目色裡摻雜着零星肅意。比肅意更多的,是袒露出的憂心:
“當年,你沒有來參加期末考試,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女孩臉上的輕快逐漸融化。
比起笑容的刹時僵硬,她眉心的皺顫難解更先顯表出來。
陰霾将她吞沒,她頹然垂下頭,輕輕抿着唇。
她的抗拒盡收他眼底。
他急聲開解道:
“沒關系,如果你不想說……”
“我家裡逼我嫁人。”
她打斷了他的話。
沉默半許,她接而道:
“我家裡一直想把我拿去換彩禮錢。他們在我身上标好了售價,八萬,隻要有人能出得起八萬,就把我嫁出去。當年我天真的以為,如果我自己湊夠了八萬,是不是就能給自己贖身。”
她一頓,濃長的睫毛半掩着洩露出斑斑光點的眸,沉落的情緒此時與大雨相洽:
“我沒來得及湊夠八萬,家裡人就找到了買家。期末考試那一天,我被他們綁着強行出嫁。”
聽到此。
他不可思議的望着她,仿佛在艱難的消化着她口中的每一個字。
他的眼中是憐及,是痛心,是深深的自責與内疚。
以及一閃而過的凜冽寒光。
他雙手緊攥,壓抑着用靠近給予她安撫的沖動。
努力維持着二人本該有的禮貌距離。
“肖縱……”
念道這個名字時,她倏然聲止。
她的眸光中牽扯出一道别樣的光閃,綿柔卻充盈着痛楚:
“同村的那個小夥子。他知道我需要八萬塊的時候,借給我了四萬八千五百九十七元。為了幫我湊錢,他拼命工作,還去打黑工落得一身傷。可他借給我的那些錢,全部都被我家裡人拿走了。他不僅借了我錢,還将我從買方手中救出來,帶着我逃跑。他把我送到車站,把自己的摩托車賣了,讓我不至于出門在外身無分文。”
她吞咽下了差點脫口而出的聲顫,努力平複着因鼻腔酸澀而溢出的情緒。
她深吸,再緩緩吐出凝重的氣息。
置落在車窗外雨滴的微紅雙眼空散無焦:
“他幫了我很多,我欠了他很多。我不會再回到那個地方,我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還清我欠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