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遞上了一個牛皮紙袋。
“她欠你四萬八千五百九十七,這裡是五萬現金。裡面還有一張卡,卡裡的錢,是她的虧欠。”
莫許尋覓到了身前人眼中的沉墜。
墜于高崖深淵,墜于深海湖潭。失去重心,不可控的往下沉墜。
他任其沉墜,甚至享受身前人的沉墜。并樂于用最溫和的話語将落井下石加身其中:
“她心裡有塊石頭壓着她喘不過氣,她想将欠你的都還清。因為,她不希望,再與過去扯上任何牽連。”
那淳雅的聲音如雷電穿過對立之人的四肢百骸。
深邃瞳眸中的裂痕越漫越多,直至堅固的掩藏頃刻粉碎。
随着胸膛起伏,苦澀的洪流破湧而出,早已将男人裝持的平淡淹沒。
粗糙的一雙大手垂在身側,掌心裡全是傷口與裂紋。
即便草草擦拭過,表面還是沾滿髒污。
他的手很髒。
很髒很髒。
他這麼髒的手。
隻會讓她純白的人生道路,留下難以抹去的痕迹。
未有遲疑的接過莫許遞上來的牛皮紙袋,肖縱稍顯粗魯的扯開袋子。
從厚厚的鈔票裡,他拿出了那一張卡。
肖縱把紙袋随意裹緊,夾在腋下。卻将那一張卡重新遞回了莫許面前。
他指着紙袋,點了點自己的胸膛。
又指了指銀行卡,擺了擺手。
他不願接受她的虧欠。
她不欠他什麼。
什麼也不欠。
他想她好。
他所做的一切隻是想她好。
她現在很好。
這就足夠了。
他願意接受她的清算。
清算過後。
過去與未來,他們都不會有任何牽扯。
莫許并未立即接下他遞上來的卡。
而是将目光落在了肖縱的腕上。
“你手上的皮筋,曾經是她的東西吧。真是懷念……”
儒雅的男人笑意深重,落在腕間的目光挪移開來,緊緊凝向了對立之人的雙眼:
“這是我送給她的。”
——
剛搬完一車貨的蔣彪開敞着外套小步走來。
望着遠去的豪華轎車,蔣彪滿眼疑惑:
“肖哥,這男的誰啊。看起來好有錢哦。他那輛車可是名牌頂配!啧啧啧,那身衣服估計都貴得很。看那氣質,絕對是有錢人家出身……”
蔣彪站在肖縱背後言語不歇,隻見高上自己許多的男人忽而擡起了手,将助聽器的開關摁下。
綠色的開機提示燈啪的一聲熄滅。
緊接着,肖縱轉身就走。
就在過經廢物堆時,他扔下了他曾綁在腕上視若珍寶的紮花皮筋。
半夜遇到耗子是常有的事,不足為奇。
但是這次的動靜着實太大了,聽聲音,這耗子得比貓還大。
被動靜吵醒的蔣家父子虛着眼探起身。
“什麼鬼動靜。”蔣德為爬起來披上了軍大衣。
“有賊?”蔣彪從上鋪爬下來,鞋都沒顧着穿,随手提起了一個撬棍。
父子倆一前一後的悄步向前。
兩人互相瞅着對方,眼神光裡溝通着某種無聲的暗号。
突然,二人一鼓作氣默契的将門打開!
隻見漆黑的屋外,一個手電筒光束照在廢物堆裡。
高大的軀體彎身在地,傾身其中不管不顧的翻找着什麼。
蔣德為剛要沖去大幹一架,忽而被兒子搶先一步攔在身前。
蔣彪揉了揉睡眼,對着那團黑乎乎的身影呼喚了一聲:
“肖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