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刻,揭穿了他的怯怯。
他理應以最快速度收回目光,去挽回這份過分赤裸或許會帶給她的排斥。
可他鬼使神差的沒有這麼做。
是自己太過貪婪還是對她的惦念擾得他神智不清。
他不知道。
隻是每個靜默的瞬間在她的身影擠滿了腦海時,他多想看她一眼。
遠遠的看她一眼。
無數的期盼擁擠堆疊。
在面臨期盼得以實現時,他隻能被操控,被驅使。
好在,她亦不曾閃躲。
他們就這樣靜靜相視,仿若周遭的一切皆陷入沉寂。
唯有目色喧嚣,擾亂心弦。
“願啊她一有空就過來幫忙,我都想給她發工資了!”
李想男專心包着手中的糯米飯團,給的料子十足,肉菜量大,包在手裡握都難握完。
“對了,後邊有熱湯啊,我讓願幫你們盛兩碗打包。”
“不用辛苦何小姐!我去我去。”
蔣彪小跑着進到店裡,和何願打了聲招呼便擦身而去。一邊拿着桌上的一次性碗勺一邊頻頻回首,落在何願臉上的眼神光裡暴露了他暗藏的小心思。
蔣彪拿着大勺躬身盛湯。眼見着李想男把包好的飯團遞給何願打包,肖縱愣了片刻,還是動身走到了何願面前。
她垂首将飯團裝進塑料袋,動作卻比往時慢了很多。
餘光攏過男人的身軀,男人垂在身側的手輕輕攥拳,手背上突鼓的青筋極為明晰,指沿修剪得很短。
他穿着一件工裝外套。這件外套應該剛洗過不久,即便沾上了新的灰塵,其中規整的折痕還隐隐印在上面。
何願整理出一個持禮的笑顔。
在擡起頭将手中打包好的飯團遞上去時,讓自己盡力保持一個執有距離感的神态。
男人擡起手,本想從她緊捏的指尖取下塑料袋繩結。
可他頓了頓,還是轉而将雙掌展開,想從底部捧起飯團。
“謝謝何小姐!”
蔣彪搶先一步拎過了何願手中的糯米飯團,笑盈盈的往外走。
肖縱稍顯局促的收回手。
禮貌颔首後即要跟上蔣彪的腳步。
這時,身後卻傳來了何願的聲音。
“等等!”
她從塑料筐裡掏出了兩個醬包握在手中揚了揚:
“這個醬包忘記裝進去了……”
滿載而行的蔣彪無手空閑,肖縱隻能再度折回來。
他攤開手掌在何願面前。
粗糙的紋理深深淺淺,還會有幾道陳舊的傷痕印在上面。
略顯幹燥但洗的很幹淨。
何願将醬包放在肖縱的手心。
指尖點在他炙熱的皮膚上,也僅僅一瞬。
男人喉結滾動。
遲了遲,沙啞的聲音響起:
“謝、謝。”
關上車門,陳舊的鐵皮面包車震了震。
把食物挂在一旁,蔣彪一邊系安全帶一邊頹着個臉:
“哎,我死心了。”他歎息道:“我看到何小姐戴的婚戒了!看來啊,她和那個有錢的大律師真是夫妻。”
車子發動,松散的零件随着被發動機抖得哐哐作響。
蔣彪的滔滔不絕:
“也是,何小姐那麼漂亮,即便單身,估計也看不上我!算了算了,我們這種人啊,就别癞蛤蟆想吃天鵝肉了!”
嘴上釋然,臉上卻寫滿了不甘。
想從同伴身上收獲些許本意安慰的情緒價值,可同伴如今都能應幾個字了,還是依舊沉默不語。
蔣彪不禁轉首看了眼坐在身旁的肖縱。
隻見他低着頭,指腹摩挲着微蜷的手掌心。
仿佛透過自己的手,能看到什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