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賣!是拐賣!!救命啊!這些警察是一夥的!救命啊——”
王婷破聲嘶吼着。
她的腦袋被死死的按抵在地面,疼痛讓她無法繼續口中的求救,隻能痛苦呻吟着。
何老漢表侄不耐的瞥了一眼王婷,正眸一瞬又恢複了謙卑的姿态:
“胡局,您路上小心,這邊我們會處理妥善……”
他急于送走這位大人物,可話音未落,轎車後座車門突然開啟——
“願願!”
車門裡傳出的聲音劃破了雨夜。
前排司機與助理緊忙下車撐起傘,遮擋着走下車的三人。
其中二人走向前來的步伐稍顯急迫,沖在最前的年輕男人跨步奔跑的姿勢有些許異常,他無顧遮擋,隻身陷入傾盆大雨之中。
包圍在何家母女周圍的警員不敢阻撓從大人物車上走下來的人,他們紛紛散開一隙讓兩人擠入了人群裡。
透過車窗,莫許就認出了在夜雨中奔跑的身影。
直至車燈照過一瞬那遮帽下的臉,莫許更為堅定了自己的猜想。
那聲“拐賣”震得他胸口發麻,他無法冷靜自持去堅守他在外人眼裡的那份沉穩,他隻想去到她的身邊,确保她的安全。
莫許急于抽開擒束着瘦小女人身周的手,将她護在身前。
而那個身影似是受到了驚吓而不斷推抵着他。
“願願、願願,沒事了願願……”
他安撫着,想去捧起她的臉。
卻在掀開女人遮帽的一刻,愣在了原地。
女人與何願有幾分相似,但比何願憔悴瘦弱許多。
她一臉驚恐的望着他,随即拽扯下他的手防備的拉開了二人的距離:
“我不是何願!我是她姐!”
“程馨——”
身後。
年老的男人哭喊着。
嶽老師确認了沉睡女人後頸的胎記,将她一把抱起。
他多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女兒,斑駁白發滿面皺紋,幹枯的身體不成人形。
“馨崽、馨崽、爸爸來接你啦。馨崽,我們回家啦。”
嚴肅寡言的老者此時泣不成聲。
他親吻着懷中女兒的額頭,緊緊貼着她的臉頰,珍惜而愛護,視若明珠。
就像,那年她還在襁褓中的模樣。
舉着傘的助理跑向前來為這對父女遮去了落雨。
穿着規正的中年男人胸口别扣着政職徽章,端身立于司機撐舉的傘下。他滿目肅色的瞥着一身制服怯首低垂的男人。雖未出一言,但足以讓那男人牙關打顫渾身發抖。
何老漢表侄深深吞咽一口,他認命般的頹落下雙肩,悶在心口的慌亂氣息長長一舒,緊閉上雙眼。
就如接受了自己職業生涯終止于此的事實,與接下來面臨的審判和嚴處過後的無盡凄涼。
“何願呢。”
金絲眼鏡的鏡片布滿水露,遮去了他憂切的目色,卻遮不住他言出焦灼:
“何願在哪裡。”
何二姐指向遠處的大山:
“她為了引開追來的人,上剛山去了!”
——
手電筒的光束掃遍崎岖山徑。
人群穿梭在雨夜山林裡。
“何三在這裡!——”
聽到一人揚聲吼喊,所有人調轉過方向将手中的光源投了過去。
一個背着重物的身影從茂樹間穿梭而過。
大部隊踏着泥濘疾步追趕。
沒有光線照亮腳下,何願僅憑每落一步的預判去穩持着腳步。
心髒的跳動聲已蓋過了麻袋雨衣上的水珠砸響,大口大口的喘息聲回蕩耳畔。
她像是已經接近體能極限,但是人群就在身後,容不得她減緩一絲一毫的速度。
如果被抓住,發現媽媽不在自己背上,他們一定會折回去追上王婷的車。
她必須争取更多的時間讓王婷和二姐帶媽媽逃出去。
她必須堅持。
突然。
前腳掌一空。
前方從下湧上一陣撲面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