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上凝着一串晶瑩的水珠。
水珠挂在棚頂邊沿的末梢越墜越沉,不一會兒便滴落而下,綻起水窪一片漣漪。
被大雨洗刷過的空氣異常清透。
晨曦的微光穿過樹冠縫隙,斑斑點點的投落在在地,照亮了軟泥上一路下山腳印。
“我的腳踝沒有那麼疼了。你如果累了就放我下來,知道嗎?”
何願伏在肖縱的背上。
看着他冒滿細汗的側臉,不禁抵在他耳畔說道。
男人未有回應,她知道他聽到了。
隻是以無意停歇的步伐告訴她,他不累。
初晨的光線并不曬,落在皮膚上溫溫熱熱。
寬厚的肩膀給予了她充分的安全感。
何願側着腦袋靠在男人的頸窩,以最親近的方式環摟着他的脖頸。
“肖縱。”
她以最溫柔的聲音喚着他的名字。
“世界那麼大,我們能在州央相遇,是不是很有緣分?”
肖縱目色一怔,若有所思。
她在此之前并不知道他入獄的消息。
她将他們的相遇定義為緣分,那麼寄到監獄的那張以“何願”署名的結婚請帖。
看來她完全不知情。
“如果當時我離開了州央,我們是不是就遇不到了。”
她似乎陷在構想的落寞中,語氣稍顯低靡。
她的話讓他回過神。
他帶着細喘啟聲道:
“找你。”
停頓的字節并不連貫,但每個字都堅定真着:
“你、在哪裡。我都、找。”
枝稍盛開的白色花朵凝滿晶瑩剔透的水露。
他摘下一朵,遞入她的手心。
她擡起手,迎着光束轉動着手中的花,就如當年轉動着他送的折疊傘。
暴雨初晴後的冉冉薄陽将那燦爛的笑靥染上了一層柔和的燦爛。
時間就像是回溯到了過去。
隻是過去這份悸動萌芽在心,不清不楚的揪扯在懷。
她不知如何将其命名與定義,更不知如何表達與吐露。
好在一切為時不晚。
在承認與正名她對他心動的同時,也能一字一字說與他聽。
讓他明了。
“肖縱,我……”
話未說完,前方傳來的嘈雜聲讓何願心中一緊:
“有人!”
遠處。
來的人很多,烏泱泱的一大群。
肖縱環緊何願的雙腿,背着她打算調轉方向。
那群人卻早已發現了二人,叫喚着追了上來。
直到人群中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願願!”
何願轉過頭。
這才看清追來的并不是村民,而是身穿警員制服的警察。
——與她名義上的丈夫。
原本脫離的助力木杖再次持在莫許手中。
他的行姿艱難,每一步都像忍受着刺骨的疼痛。
從來嚴謹規整的穿着此時顯得異常皺亂。
沾滿泥漬的鞋履與褲腳,散落的碎發與滿面疲憊。
就似跌落雲端的鶴,砸在泥潭裡,白羽泥濘滿身是傷。
山路崎岖并不好走,加上他似乎腿傷發作,忍痛之下并不能穩持。
何願被肖縱從背上放落,心中對師長的牽挂尤在,讓她憂心忡忡的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