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莫許險些跌倒時,何願及時撐扶住了他的身體,讓他免于狼狽。
“願願,有沒有受傷?”
莫許無顧其他,焦灼的目光遊遍她全身上下,憂切難忍。
何願搖搖頭:
“我沒事。倒是你,你不能走那麼久的路!這還是連山路都沒有的野山……”
修長的手帶着涼意撫在她的臉頰。
他滿目慌亂這才得以平息,化作潺潺溫流。
可她并未像往日那樣順應着他的親近。
而是将手覆于他的手背,将他的手緩緩從臉頰上挪下。
這明目所見的疏離讓他眸光一僵。
指尖微微一顫,被冷冰冰的空氣穿膛而過。
直至他緩緩擡眸。
視線越過她的肩膀,與站在他身後的男人對視的那一刻。
他恍然明白了這份疏離的因由。
确認莫許站穩,何願松開了扶在他臂上的手。
她悄然後挪着腳步,與莫許拉開距離的同時,離肖縱越來越近。
而再過細微的動作莫許都盡收眼底。
放落在身側的手輕輕蜷起,手背上筋脈鼓動得愈加明晰。
金絲眼鏡下,平靜的目光褪去了一層溫和的僞裝,在與何願身後那高大而壯碩的男人對視時,從深邃中隐隐綻出幾道鋒芒。
肖縱并非察覺不到莫許豎起的鋒刃。
即便對方以穩重的姿态将一切刻意掩蓋得天衣無縫,但那種割裂開空氣直逼在他身周的壓迫感,讓他敏感的嗅到了一絲危機的氣息。
他更明白。
這種針對他而生的戾氣,隻因何願。
如果何願選擇了莫許,他一定毫無猶豫的退後一步,将她送到她丈夫身邊。
可既然何願已表明了這場婚姻不過是毫無感情牽扯的利益交換,并且堅定的與他并肩,他便沒有理由怯懦下去。
身旁是何願與他緊貼的臂。
肖縱展開手掌,将她的手輕輕抓握。
十指相扣。
肖縱還以相對而立的男人冷漠回視。
就像是不屑于那個男人的尖利,以漠然相對,無懼不畏。
餘光攏過二人相牽的手。
莫許眼尾一顫,抓握在木杖上的手捏得發白。
他揚起柔和的笑顔,目視着何願溫聲道:
“願願,媽媽已經送去鎮醫院了。嶽老師陪在她身邊,你可以放心了。”
“嶽老師也來了?”何願驚訝。
“嗯。在确認了親緣鑒定書後,他與我取得聯系。我就與他一同過來了。”
何願有些恍惚:
“鑒定結果出來了?……”
“對。”
莫許颔首:
“你也程教授和嶽老師,是親緣關系。”
一切塵埃落定。
一切真相大白。
她的媽媽,就是那個與父母失散多年的程馨。
她的媽媽,就是被活活撕碎了幸福人生而被強迫囚禁逼瘋的“何家婆娘”。
何願用掌心狠狠抹去了眼角的濕潤,接而問道:
“醫院怎麼說?媽媽的病……可以治好嗎?”
“媽媽身體上有一些小毛病,還有嚴重的營養不良。不過這些隻需要長時間修養便能康複。而她精神上的問題……我們要先轉院,把媽媽送去州央更好的醫院接受治療。”
何願點點頭。
卻見莫許将手攤在她身前。
像是在等待她的牽握。
金絲眼鏡反射過一線明銳的光澤。
男人正言道:
“隻是現在,你需要跟我和警察走。去鎮上派出所處理一下關于你家裡人口拐賣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