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不清楚你也敢來?”
言畢。
他悠悠坐了回去,挑眼瞅了瞅何願後便拿起了他的不鏽鋼水杯:
“哎呀,免得說我害良心。我看你挺年輕的,未來前途遼闊。我隻勸你一句啊,多去找找别的工作機會吧。”
隻聽嘬的一聲,他又灌了口茶。
然而眼前的年輕人并不得機靈。
還是一副愣愣正正的模樣:
“這是為什麼?”
“為什麼?”
趙主任下巴揚了揚,指向辦公室外的方向:
“整個州央,你見過哪所學校是這樣的?你不覺得奇怪嗎?”
何願點點頭,若有所思的應道:
“的确很奇怪。這裡設施卻過于簡陋,整個學校除了您就再不見其他人。”
“這邊的校區是臨時搬過來的,不過學校的原址也好不到哪裡去,充其量比這裡要大。作為州央僅存的唯一一所規小,被安排到這種地方,結局可想而知。”
聽到這,何願一怔。
她斟酌于男人話裡的意思,越是意識到其中真意越不可置信。
她遲了許久才問道:
“……您的意思是,這所學校要被取消掉?”
趙主任淡淡一笑:
“這絕路都已經走到這了,你還看不出來?”
“規小要是取消了,外來人口子女要去哪裡讀書?”
年輕人言出急迫,然而對于趙主任來說,這簡直就是個極為可笑的問題。
他并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
“有能力的自然能留在州央,沒有能力的回農村老家又不是沒有書讀,你說對不對?”
然而這看不懂臉色的愣頭青還在繼續追問:
“趙主任,目前是已下達了取消規小的文件嗎?”
男人露出了油滑的笑容:
“何老師,我可沒這麼說過。隻要還有學生就讀,規小怎麼會取消呢。”
學校安置在這裡,不做基礎建設與規劃。
用停課的方式“驅趕”為數不多的在校學生。
明裡暗裡的操作擺明着就是在加快這座校園的消亡。
何願猜想。
在這屆學生畢業後規小恐怕再不會有人報名。
沒有學生,這學校也就沒有了。
本就是地處邊沿的灰色地帶,最終在幾番推波助瀾後淪為了被城市遺棄的“爛攤子”。
這個棘手的爛攤子無人問津,将其狠狠割絕的确是最輕松的方法。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被人視為“爛攤子”的累贅。
卻是多少人唯一的希望。
即便這條道路又窄又坎坷,總有人連爬都要爬過去。
“我話就點到這了,多的我也不說了。我看你也不是為了挂稱混吃等死的閑散人士,沒必要來這裡糟作了大好前程。”
對于尚存朝氣的年輕人,趙主任還是心存了一絲憐憫。
這是他最後的善意提醒。說着,他便把那厚厚的合同往抽屜裡塞。
“等等!”
指間的素金戒指發出一閃微光。
一隻手摁在了合同上。
隻聽,一個堅定的聲音道:
“我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