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來時,手裡依舊提着一個塑料袋,袋子裡裝着一個一次性餐碗。
一進辦公室大門,他就徑直朝何願走去。
何願感到有人在輕輕拍她肩膀,她這才停下了手中忙碌的事情。
這時,一碗熱騰騰的素粥捧到了她的桌上。
寬闊的肩膀上遍布着風塵,灼灼目光裡夾雜着憂色:
“别餓着。”
他握着塑料勺遞在她面前。
夜裡低溫,肖縱來去得急,應該還沒來得及戴上防風手套。
粗粝的手被刀刃子般的寒風刮得有些發紅,捏着那隻塑料勺顯得尤為寬大。
何願并不是那麼想吃東西,更不忍浪費了肖縱的一番好意。
“謝謝。”
她拿過勺子,攪動着燙熱的素粥,吹散熱氣。
從前忙農事,燒糊了腦袋都還要下地幹活。強撐與忍耐是她練就的一身功夫,隻要還能保留意識,她便能咬着牙硬挺過去。
這幾天身體不适的症狀還在長時間延續,雖然小小的感冒發燒對她而言根本不值一提,但為了不讓肖縱擔心,她盡力掩飾而過,佯裝無恙。
腹裡空蕩蕩,肚子叫嚣了一晚上。
可聞到食物的氣息又回生理性排斥。
這種矛盾的感覺很是折磨人,仿佛腸胃與食管分道揚镳,一時不知該聽信于誰。
清淡素粥送入腹中揚起陣陣暖意,讓冰冷四肢都漸漸溫熱起來。
胃裡不至于空無一物,倒還真舒服了不少。
隻是望着碗裡還剩着大半着實吃不下的粥,何願犯了難。
對平時而言這分量根本不在話下,再加個臉一般大的酥餅都綽綽有餘。
奈何身體不适,連食欲都大幅減退。
“我吃不下了。”
何願仰着腦袋對坐在身後的肖縱說。
肖縱起身走了過來。
緊接着,他捧起那大半碗粥。
連勺都無需,仰首就大口大口喝了個光。
他吃東西一向粗莽。
這讓她想起了以前她遞回給他的半個洋芋,還有宵夜攤上她第一次請他吃的那碗米粉。
“肖縱。”
她望着他在笑。
可以稱之為傻笑。
他懵着眼睛,不知道她在笑什麼。
何願勾了勾手指。
肖縱知解其意,彎下了身。
她抽出了一張紙巾,為他拭去了唇角食漬。
随即趁機摸着他冰涼的側臉,似乎想用手心積留下的溫度,驅散他皮膚上逗留的寒意。
然而此時,身旁怨念聲響起:
“拜托!這屋子裡還有個人好嗎!”
二人回到家時已是夜深人靜。
老式居民樓房隔音堪憂,為不驚擾鄰居,連關門的聲音都放緩了數倍。
何願伸着懶腰步入卧室裡脫衣。
肖縱來到衛生間,提前将暖氣開啟,并将晾曬好的浴巾搭放在毛巾勾環上。為何願洗澡做足了準備工作。
本想從儲物櫃裡拿出新的牙膏,在看到那沒動過的衛生巾時肖縱愣在了原地。
這包衛生巾在兩個月前何願搬家時放入櫃子,此後就沒有使用過。肖縱記得,這個月何願的生理期已過去了很多天,卻依舊沒有要來月經的迹象。
肖縱走進房時,手裡握着她的衛生巾。
何願有些不明所以。
“沒來。”
他神色認真。
“對哎,我已經兩個月沒來了。最近忙得暈頭轉向,我都沒注意。”
何願陷入思索:
“難道是婦科問題?看來還是得去趟醫院才行……”
突然。
她似是想到了什麼。
她望向他。
眼睛越睜越大,雙唇因驚訝而微啟:
“……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