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疑問句。

也不是試探般的懇求。

她微笑着站在他身旁，目色親近。時光就像銜接在了他們同居時的某一天，她自然而然的要把他的東西占為己有。

稍許驚谔混入他的神情。

可比驚谔更多的，是漸漸鋪滿耳廓的淡紅。

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

是不是辨認錯了她的話語。

見肖縱驚愣在原地毫無動作。

何願癟了癟嘴，蹙眉道：

“晚上降溫，身上沾了水怪冷的，沒有浴巾怕是得感冒……”

何願話沒說完，隻見眼前的身影突然站起。

身旁一陣迅風經過，男人早已大步向平屋宿舍走去。

再回到她身邊時，他手上真就拿着一條疊得方方正正的浴巾。

何願倒是不客氣。

她伸出手就要去拿。

可指頭都沒沾上浴巾一角，肖縱卻收了收手。

“我……用過。”

聲帶肌肉的記憶還能讓他發出聲音，隻是音調不準咬字不清。

何願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

浴巾被一把奪走，動作迅速而毫不拖泥帶水。

“我知道。”

她望着他的眼睛。

很是堅定。

洗浴間傳來陣陣水響。

氣霧從塑料布的縫隙之間溢出，緩緩升空，又漸漸消散。

何願洗完澡走出洗浴間時，肖縱就站在不遠處。

她臂間挽着空桶，懷抱衣物手拿浴巾，徑直走到了他身前。

何願瞥了眼他身邊裝滿水的鐵桶。

裡邊根本沒有一絲溫度的痕迹。

“你用冷水洗澡？”

她問。

“習慣了。”

他說。

男人靠唇語識别總會慢上半拍，早年在他還沒戴上助聽器時，她就習慣了他反應的延遲。

如今，不過是重新拾起這個潛藏在記憶裡的習慣而已。

他十分認真，目不轉睛于她的唇。

一心注意她接下來要說的話語。

“入了冬後就别用冷水洗了，容易生病。”

浴巾随着她話落塞入了他懷裡，還留有濕潤。

她淡淡一笑，頭也不回擦身離去。

冷水在剛剛觸及皮膚的那一瞬的确刺激得人汗毛立起。

不過也隻是一瞬之間。

适應來得很快，便也不會覺得冷了。

肖縱洗完澡，取下了挂在一旁的浴巾。

浴巾蓋在頭上的那一刻，熟悉的氣息鑽入鼻腔。

清新，馨甜。

又帶有暧昧的吸引。

本能在指引。

埋在身體深處的種子在此刻悄然萌芽。

是她在他懷裡。

是她與他相擁。

是她的發間，她的體膚，她的耳畔，她的側頸。

那隻屬于她的氣息。

他不自控地用鼻尖抵近浴巾，逐漸加深了呼吸。

拼命攝取着浴巾上殘留的貪戀。

他對她不敢提及的貪戀。

他以為會妥善埋藏的貪戀。

不但沒有因時間的推移而有分毫減退。

反而日積月累，膨脹到了他難以承受的體積。

壓抑的火種被點燃，以驚人的速度頃刻燎原。

沸騰的血液四處竄動燒灼了遍身，讓他肌肉繃緊，呼吸炙熱略帶顫抖。

他清醒得突然。

意識到身體的變化時，很是窘迫。

他羞愧不已地摘下頭頂浴巾後，重新挂回了原處。

桶裡還剩下小半冷水。

肖縱将桶高高舉起，直接從頭頂澆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