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門聲在靜夜走廊裡揚起回響。
昏暗室内。
兩個淩亂的腳步聲止于男人重重跌落在床的那一刻。
沒有開燈的房間僅有窗外徹夜不滅的招牌燈隐隐照亮周圍陳設的輪廓。
淡淡薄光鋪在站立在床旁的女人臉上。
雖不足以照清她的面容,但清晰可見的是她眸眼中跳動的光澤早已被情愫染透。
她擡起手,摘扯下捆束在盤發上的圈夾。
一瞬間,一頭濃密長發綻散而下,如瀑布般流淌在她的雙肩。
筆挺的女士西裝外套墜落時堆疊出利落的褶紋。
高跟鞋哐一聲驚響在地,随意側倒。
她跨坐在了他身上。
“嗯……”
靜谧中,男人鼻腔沉重的喘息裹挾着一聲低哼。
細潤的指尖缭繞在他的領口,一路向下。
松脫開系扣的牛仔外套往他身側開敞。
溜入男人衣擺下的手撫過那燙熱而緊繃的腹部肌肉,試圖撥解緊鎖的皮帶扣。
可這時。
男人稍顯無力的手握住了她的腕。
像在阻止,像在抵抗。
“肖縱。”
輕薄的女聲帶着濃濃的氣音。
其中灌藏了太多情緒,以至于将夜色都染上了一層凄楚。
“肖縱。”
她的聲音有些發顫。
夾雜着酸澀的鼻音,像淚雨的前奏。
“肖縱。”
她知道他聽不到。
什麼都聽不到。
他不知道她在叫他的名字。
他聽不到她的呼喚。
就像在生死攸關的那一刻,他與她近在咫尺,。
他卻聽不到她的呼救險些讓她喪命。
那時的他。
會有多自責。
眼睛被薄霧籠罩着,不在乎光線稀薄與否都讓她難以看清他的臉。
唯獨男人發間滿布的銀白格外刺目。
即便一夜白頭能讓黑發漫雪,那為何遙遙三年,頭發一換再換,卻依舊沒有恢複的迹象?
煎熬在心的愧疚反反複複早已将他壓垮,他一個人度過的那每一個日日夜夜就像是來自于上天的殘酷懲罰。
可他又有什麼罪呢?
他生來凄苦,卻得不到老天的半點憐憫。
崎岖的人生道路上烙刻着一個個血紅腳印,他背負着沉重的苦難,苟延殘喘的活着。
她當然知道。
他本能的阻止與抵抗是懷愧于她的自譴。
是恐懼,是害怕。
是怕來之不易的溫暖又被狠狠抽離,牽血帶肉的,痛徹心扉苦不堪言。
她疼惜地撫在他的側臉。
将唇抵在他的耳畔,不休不止地念着他的名字。
嘴唇的張動觸在他的皮膚,一字一頓。每一個吐息都加深加重。
沒有聲音的傳輸,她想通過感知讓他回憶起她的聲音,她的愛念。
一道濕痕滑過她的臉頰,在與他相貼時,沾染在他的耳上。
“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