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行昭進來的時候，榮月軒的丫頭忽然安靜的不敢說話。

明行葵讓紅燭給明行昭搬了椅子：“大姐姐。”

明行昭點點頭，身後舒雲手裡拿了東西遞給紅燭：“給你帶了一些點心。”

明行葵道了謝，二人一瞬間無話了。

一旁的紅燭站在屋内，隻覺得忽然間好像世界都安靜下來了。

“大姐姐，病好了？”明行葵轉頭看她。

明行昭道：“本就不是什麼大病。”

……

又是一陣無言。

明行葵吸了吸鼻子，隻覺得這樣下去沒辦法。

舒雲俏生生的開口：“大姑娘上次接了您的禮物，心裡頭高興呢，隻是在病中更宜修養，您送的那管玉箫我們大姑娘成日拿在手裡瞧呢。”

舒雲一開口，屋内一瞬間有了些活躍的氣氛。

舒雲長得本就溫和，一張臉看着隻讓人覺得親近，說話又好聽，像鄰家大姐姐。

“大姐姐喜歡就好。”明行葵笑，“那玉箫放在我這，倒是真可惜了她，之前聽娘親說過，大姐姐的箫吹的很好。”

明行葵提到小沈氏，明行昭身子微不可見的一僵。

“從前學的罷了。”明行昭道，“許久未練了，談不上吹的好。”

明行昭今日一身粉，上頭是一件櫻粉的半紗長褂子，下裙是重重疊疊的櫻花繡，頭上簪了羊脂玉的松竹簪子，底下墜着玉珠。

明明還隻是八歲的孩童，明行葵看着卻覺得她像十五六歲的樣子。

不管如何，明行昭今日來榮月軒，是她的好意。

明行葵将孩童模樣實打實的做出來：“大姐姐定是同我說笑呢。娘親說大姐姐什麼都好，父親最喜歡大姐姐。”

明行昭耳畔有些微不可見的微紅，垂了垂眼，又硬着聲音道：“也沒有都好，都學過罷了。”

明行葵又道：“那往後，我也學，大姐姐教我好不好？”

明行昭看了看明行葵，也不過才過了生日，明行葵似乎就長高了一些，前些日子見她還是被身後的丫頭抱在懷裡的，如今不單能走路，甚至說話也利索了好多。

“父親自會請天下名手來教你。”明行昭道。

大抵是這一句讓話題結束的格外快，明行葵想破頭也不知道該同她說什麼了。

“你想學什麼？”明行昭忽然主動開了口問她。

“恩……”這倒把明行葵難住了。

明行昭是明園衆人皆知的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這也難怪，畢竟從前的沈氏便是大家出身。

而明行可似乎成日裡頭繡花，而自己那位還沒見過什麼面的二姐姐明行絡……更是一知半解了。

明行葵想了想：“琴吧。”

這是之前上輩子明行葵的小夢想，便是學琴，隻是因為種種原因，上一輩子的自己确實沒碰過。

“琴也好。”明行昭說完後，又看了看窗外。

窗外的天漸漸暮垂，榮月軒外頭的樹林枝桠照着黑影。

今日不是個好天氣，沒有黃昏。

明行昭起身要走，明行葵送她到門口。

二人告了别，隻見明行昭如小青松般瘦骨的身影慢慢朝前走。

那道櫻粉色的衣裳也漸漸看不見了。

剛送完明行昭，明行葵就打了個哈欠。

榮月軒裡頭丫頭裡裡外外已經點了燈，原本昏暗的院子頓時照出一片光亮，明行葵一步步往裡頭走。

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像也沒有很細緻的瞧過自己的這個院子。

如今打了燈，從外面瞧，隻覺得有些溫馨。

窗棂上的花樹倒影，明行葵的小椅子，桌上的糕點，還有案台上的月白釉長頸瓶，裡頭插了幾株枇杷新摘的桃花，朵朵迎着窗外綻放。

明行葵打了個哈欠，紅燭牽了她的手往屋裡走。

“剛才璎珞姐姐來問，姑娘晚上去不去鴛鴦廳吃飯，太太等着呢。”紅燭輕聲問她。

明行葵搖搖頭：“不去了，明日一早再去給娘親請安。”

紅燭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