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行葵就算不問,平日裡看紅燭和綠蠟守夜也該知道哪有丫頭真的一夜不睡就幹守着她的。
早膳擺上來的時候,明行葵指了一疊肉燒賣道:“給青山,青梅。”
紅燭聽明白了,收了肉燒賣下去,綠蠟瞧了瞧似乎想說什麼又沒說出口。
明行葵今日醒得早,在榮月軒用完了早膳才去鴛鴦廳的。
鴛鴦廳那,還是明行昭沒來。
明行葵被紅燭放下,乖乖站在明行可邊上,轉頭的一瞬間瞧見明行葵穿了件浮雲抹胸小褙子,外頭套了件薄紗,邊角墜着蘭花瓣,底下一襲長裙,裡頭一道内襯外頭一道帶着亮閃的紗裙,裙子長長的拖地,露出兩個繡花鞋帶着小絨球。
這一身雖然沒多驚豔,看着料子也不多貴重,但明行可穿在身上卻格外亮眼,正合了她的年紀,如花一般的女孩子。
明行葵作為實名捧場嘉賓,恨不得立刻鼓起小手給明行可鼓掌。
“三姐姐穿這個。”明行葵道,“好看。”
果不其然,明行葵聽了笑意更甚,特意拉了裙子給她轉圈:“怎麼樣,好看吧,太太之前賞料子做的衣裳,這可是星空布。”
明行葵不明白星空布是什麼,但看了看明行可下擺那道裙子也知道了,大約是裙擺上細細閃閃如同小星光一樣的布料。
待小沈氏那邊叫了人,衆人一同進去請安,小沈氏又留了用飯。
今日還有燕窩粥,小沈氏自然盛了兩碗給陳姨娘和雲姨娘分了。
*
雲姨娘回去的路上,腦子裡還想着小沈氏剛才賞的那碗燕窩粥。
直到回到碧白館。
碧白館在怡園的邊角,不靠湖心,隻有一條小路能通。
小路邊上種滿了竹林,夜裡總能聽到竹聲。
雲姨娘進了碧白館,就瞧見桂果正拿着幾條染了污穢的帕子走出來。
“姨娘回來了。”桂果道。
雲姨娘見狀皺了眉:“她又吐了不是?”
桂果點點頭,似已經習慣的模樣:“那藥姑娘喝不進去,喂了便吐出來。”
雲姨娘心裡頭莫名有股子怒火,她沖到抱廈後面,有一道五彩花卉的長屏風,上頭的圖案都是陶瓷的,不是尋常繡的,有竹林溪水和錦鯉。
這道屏風是當時雲姨娘懷明行絡的時候,明力給的,隻說放着好看,也安胎,便是小沈氏屋裡也沒有這樣式的。
到了五彩花卉長屏風後面,又撥了一道厚簾子,隻見榻上躺着一個面色蒼白的少女。
那少女眉眼生的風流,眼睛像極了雲姨娘,她此刻正昏迷不醒的躺在榻上。
雲姨娘見了她又氣又心疼:“你這樣子什麼時候能好起來!連四姑娘那麼小的一個奶娃娃都能下地走路了,碰見我還說話問好的。”
那少女似是被她吵醒了,又似乎是沒睡,聽見聲音也不起身,隻擡眼瞧了雲姨娘一瞬間,身下穿的全是素淨的衣裳。
叫桂果的丫頭在外頭聽見聲,忙端了茶盞進來,皺了眉對雲姨娘道:“姨娘,姑娘才歇下,您晚些時候再同姑娘說話吧。”
雲姨娘斜着眼睛瞪了她一眼:“你是什麼東西,我說話你也随意插嘴。”
桂果無奈的歎了口氣,也不言語,隻端了那茶盞送到明行絡嘴邊:“姑娘,稍微喝點水吧。”
雲姨娘見狀氣不過又道:“我每每去太太那請安,太太每日吃的那燕窩粥,我從前懷你的時候也沒見哪來的燕窩粥。”
明行絡隻低頭喝桂果手裡的白水,也不說話。
“你這個病,太太老爺喊了多少大夫來瞧過,你都好不起來?我不指望你同大姑娘似的,那般能人,你如今連行可都比不過了嗎?”雲姨娘一說到燕窩粥,裡頭更氣了幾分,看着桂果和明行絡兩人都不把她當回事,連話都不說一聲,心裡頭更氣,恨不得上去扒了明行絡的身上的被子,看着明行絡活蹦亂跳的站在自己眼前才好。
“姨娘您說少兩句吧。”桂果眼見明行絡把白水喝完了,這才道,“姑娘的身子是天生的,大夫前幾日來瞧過,說過些日子便能下地了。”
雲姨娘聽見桂果這樣同她說話,眼裡恨不得能噴出火來,咬了牙撩了簾子走了。
那長珠的簾子被她打的劈裡啪啦的響。
桂果有些無奈的看了眼床上的明行絡:“姑娘。姨娘每每回來鬧上一會,您也無法靜養。”
明行絡還是沒說話,示意桂果拿了帕子給她,明行絡張手接了擦了擦嘴角。
*
小沈氏的胎到了六月份,明行昭也出門了。
頭一件便是去給了明力請安,明力不知道同她說了什麼,明行昭從明力書房回來之後,又往鴛鴦廳來了。
小沈氏見她出門了,心裡也高興,雖然也知道明行昭這病到底不一定實。
明行昭給小沈氏請了安,又攜禮到了榮月軒。
明行葵正被紅燭拉着跟青山玩翻花。
小丫頭手真巧,一會變出一個一會變出另一個,給明行葵看的眼花缭亂,搖頭晃腦的。
直到綠蠟進來報,隻說明行昭來了。
明行葵愣了一下,一時間還未反應過來綠蠟說的明行昭,是不是已經“久病卧床”許久的大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