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兩個人牽着手逛房子消食,三層一間間地看完下來,尤遙癱倒在客廳沙發上,周以謙倒是呼吸都沒變,他日常健身,這點運動量不值一提。
尤遙喝了水,開了電視,指揮周以謙給她去冰箱裡拿山竹吃。
周以謙端了水果盤過來,坐下後很自覺地給她剝,剝完裝在小碟子裡遞給她。
尤遙彎着眼睛哄他:“怎麼這麼貼心呀。”
周以謙挑了挑眉,像是為她這不走心的誇贊感到好笑,一邊抽了紙幫她擦手上的汁水,一邊同樣不走心地應聲,“客氣。”
這樣平淡溫馨的相處模式無疑是尤遙渴望的一種,她很難拒絕這種被妥帖照顧的感覺,落到實處的安穩。
就是在這樣讓人内心平和的甯靜裡,周以謙突然抛來了一句:“周少川是不是騷擾你了?”
尤遙驚得山竹都掉了。
她張了張嘴,腦子飛速轉動,他是看到了還是猜到了?還是在詐她?要不要順勢坦白?以她現在在他心裡的份量,不能給她扣什麼勾引撒網的帽子吧?要真說了,他是準備處理她還是處理周少川啊?
“緊張什麼?”周以謙撿起了掉在她裙子上的山竹,語調都沒變,像在問一件不上心的小事。見尤遙跟隻受到驚吓的貓似的,烏溜溜的眼睛警惕猶豫地看着他,他微微俯身撫了撫她的臉頰,看她微顫的睫毛仿佛指尖展翅欲飛的蝴蝶,細膩瑩白的面容像融化在掌心的一捧雪,如此婉約纖柔,如此惹人憐愛。
他不帶任何狎昵地觸碰,好像這落在手裡的、珍寶一樣的幻夢,下一刻就會化成泡沫消失。他發出了一聲似真似假的感歎:“遙遙,你是不是對自己的魅力有誤解?見過你的男人,誰不想擁有你呢?像他這樣輕狂的年輕小子,又能有什麼例外?”
他都這樣說了,尤遙自然就順勢告狀,但她也留了個心眼,怕說得太多太細以後會被翻舊賬,于是告狀告得也比較克制客觀,沒有趁機添油加醋。
周以謙聽得皺起了眉頭,聽完後沉默了一會兒,語氣淡淡:“過完年我會送他出國的,以後都不用再見他。”
他平常情緒穩定,喜怒不形于色,但這會兒的厭煩和冷漠尤遙一下子就感覺到了。她聽見周以謙很嚴肅地跟她保證:“我不會再給他騷擾你的機會。”
他這樣鄭重,又向來言出必行,尤遙心裡着實踏實不少。
如此一來,他們之間最大的矛盾基本談妥,她還有什麼理由拒絕周以謙呢?
除夕夜十二點,尤遙在家接到他的新年祝賀電話,周以謙磁性低沉的嗓子真是适合說情話,低低的、悠悠的,情意清淺綿長。
他歎息着說:“一日不見,真是如隔三秋啊。”
他很少說甜言蜜語,但氛圍到了,又會突然來一下,含蓄又坦蕩,尤遙對此很沒有辦法,她是個容易害羞的人。
“我也有點想你。”說完她又不好意思地強調,“隻有一點。”
她聽見周以謙在那頭笑:“那怎麼辦,我不止一點,我有很多。”
盛大的煙花聲裡,尤遙好像聽到他叫她穿好衣服下樓。
她懷疑是自己沒聽清,這樣隆重的場合,作為周家現任家主,他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個三十六線的小城鎮?
确認了兩遍,她終于聽清,他真的在她家樓下。
她匆忙間胡亂裹了外套溜出家門,果然在樓下找到了長身玉立、含笑等她的周以謙。
在漫天絢麗的顔色和禮炮齊鳴嗎盛況下,周以謙把冷得打顫的她裹進大衣裡,低頭貼着她的臉頰和耳朵,送來了一場千裡迢迢的告白。
他又重複了那個問題:“可以和我在一起嗎?”
尤遙想不到拒絕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