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還說不是，你什麼時候會這樣不管不顧了？還替自己以外的人受傷，我看到的這一切，就足夠證明了！”

無法反駁的莫貴霄隻是緊緊的握緊受傷的手心，抿唇不語，神情一片冰冷。

“少主——！”

看出他沉默之下的拒絕，蒼季隼幾乎是氣急敗壞，卻在下一個瞬息，眼見還在緊握着手心的莫貴霄，整個人竟然無法克制般的往前俯沖——

“霄？！”

身後羽華早一步捕捉到這份異常，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探出手，完全不顧同時伺機由地面竄上的冷箭，有幾支是擦貼着她的臉頰而過，劃出幾道血痕，萬幸的是，大概射箭的武人們同時也因為莫貴霄的失态，陷入了瞬息的慌亂，所以箭頭最終全失了準。

對面的蒼季隼難以置信的反應過來，卻是一把推開羽華：“為什麼是你？！那水蘇的犧牲呢？她可是為了霄，關閉了自己的星盤啊！”

最後的話語幾近咆哮，再再替守水蘇不值。

他壓仰了所有的感情，隻為了她的期許，隻為了她想要的那個未來……但換來的事實卻如此不堪……

“……什麼？”

羽華完全不解蒼季隼的憤怒從何而來，但他的無辜隻是讓此時的蒼季隼更加的惱恨，于是不顧一切的揚過黑劍。

他再也無法忍受眼前這個境師的存在了！哪怕事後遭到少主嚴厲的處罰甚至極刑，他都認！

“……！！”

手腕竟然無法使力，他驚悚得回眸，發現是莫貴霄用那隻受傷的手，硬生生的拉住了自己。

手心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受了傷，但血液沒有這份自覺，仍是細細綿綿的湧落，看起來于是格外悚目。

這個當口，蒼季隼是完全可以掙脫莫貴霄的，但是，僅是眼前這樣不要命的阻止，就已經帶給他足夠的震撼了，于是完全愣在了當地，根本無法再敢動彈一分一毫。

“……霄，少主？！”

“不是羽華，是你的劍……”與其說是莫貴霄在解釋，不如說是在替羽華辯解，隻是還沒來得及說完，他就再度栽下，好在被離得最近的羽華一把扶住，不過，個頭和體型上的差異，讓單薄的羽華隻能跟着莫貴霄一起落回檐背，差一點，就滑摔回了地面。

正手足無措的時候，陷在極度震駭中蒼季隼又聽到了。

沒有錯的，即使是以往的筋疲力盡時也不會出現過的嗓音，此刻落現在耳邊，給人的感覺是一股久遠的熟悉。

但是那份成熟，在蒼季隼二十二年的記憶裡，原本以為并不存在的，隻是在聽到之後才驚覺，原來這個聲音是很熟悉的，就仿佛經曆了幾十代之後，仍是深深的烙在了久遠的，卻可以說是不屬于自己的那一點記憶裡……

這到底是……

“季隼……”

“是？！”

這份陌生的熟悉，讓蒼季隼的内心深處，浮露出一股深深的敬畏，這是在以往從未有過的，即使是面對明王坤，也從來不曾……

“不準動羽華，這是，我的命……”

令字甚至沒來得及說出口，也或者，他已經表達完了。

在莫貴霄的潛意識深處，羽華确實就是他的命。

這個認知，甚至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到，但行為上已經替他權釋了一切。

如果說先前還能撐住，但是蒼季隼的黑劍可不是普通的武器，終究頂不住劍上的撕裂傷痛和藥毒，莫貴霄就此昏死過去，但他的手指仍是僵化了一般，死死的攥住羽華，任由血珠沾染落下，硬是不肯松開一絲，仿佛他們兩個人，是如同孿生子一般無法分開。

半晌，稍微恢複一點神智的莫貴霄，再度艱難開口，

“聽見沒？季隼……”

“……”

“季隼！”

他的語氣顯然是在硬撐了，但很顯然，若自己不回答，他絕對還會再撐的，直至整條命都交待在這裡。

“……是、是，屬下謹遵！”

得到自己滿意的回複，莫貴霄松了一口氣，閉上眼睛，抛開所有的強撐。

而作出承諾的蒼季隼則咬住牙，努力不去看眼前的夢羽華，他生怕自己一松勁，就會一劍過去，然後得到莫貴霄一再堅持的反結果，雖然這個反結果，正是他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