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定在晚上九點舉行,艾爾雅看時間還早,便歪在沙發上看路基吃東西。
路基縮在沙發下面,因為嘴角有傷,一扯便撕裂的疼,隻好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因為他吃的實在沒有條理,左邊啃一口右邊咬一塊,蛋糕很快便千瘡百孔,其上的奶油緩緩流在了手指上。
艾爾雅本想叫路基坐在沙發上吃,但在意着剛才的事情,路基無論如何不肯上來了,艾爾雅又顧忌着他身上的傷不想去拽他,也隻好由着他那樣了。
不過......
艾爾雅眯起眼睛,路基這樣縮成一團的時候,看起來是很可愛的小小一隻,不論是低垂着睫毛小口吃蛋糕還是伸出尖尖的粉紅舌頭舔奶油,都顯露出了十足的脆弱俊秀。
艾爾雅有意哄一哄路基,于是将那張裝飾精美的邀請函丢給了路基,意思是讓他随手玩一玩。
路基口裡含着蛋糕,注意力果然被那一張邀請函吸引住了,伸出一根手指在上面戳一戳,路基覺出了好玩,臉上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點笑意,當然,這笑并非笑給艾爾雅,而是笑給這張新奇又漂亮的邀請函的。
但是這點開心很快轉成了驚吓。
因為這張漆黑點金的邀請函在不久之後突然“嗤啦”一聲燒着了。這大大的把路基吓了一跳。
艾爾雅覺得要是那火再烈一點,聲音再大一點,說不定能直接把路基吓的跳到沙發上。
這個變故讓艾爾雅也小小的吃了一驚,他并沒想到那張厚厚的紙片會燒起來,也毫無吓唬路基的意思,他事後才慢悠悠地想起來好像是有這麼一種紙,不論什麼條件過了一定時間就會自燃,因為極其難以運輸儲存,可以說是千金難求。
堂堂上神塞缪爾殿下也沒用過這種紙。
堂堂上神塞缪爾殿下被路基甩了一個白眼,在路基看來,艾爾雅這個人簡直是惡劣至極,舉止言行無一可信、無一靠譜。
艾爾雅自知理虧,蹲下來想逗逗路基,這時大半天沒說話的系統突兀地開了口:“據計算,你說話後路基惱羞成怒的概率高達百分之八十四。”
艾爾雅:“......”
但是路基壓根沒給艾爾雅開口的機會,他看到艾爾雅過來,就低着頭鑽到了床頭和櫃子中間的縫隙裡,當然,沒忘記他沒吃完的半塊蛋糕。
“你承認你預估錯誤嗎?”塞缪爾涼涼開口。
“或許,我認為應該把剛才的百分之八十四糾正為百分之九十七。”
艾爾雅估計着時間,在八點出了門。
他穿了一身黑色的晚禮服,前襟點綴了大量的鑽石飾品,袖口上裝飾有銀色的翻花。艾爾雅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擡起,挑開馬車上的簾子,閑閑向外看去。
天已經黑透了,不太明亮的燈光掩映在樹葉之中,照亮平靜無波的湖水,月亮懸得很低,好像堪堪在城堡上方,清透的月光斜斜打在湖面上,波光粼粼,溶溶滟滟。
艾爾雅赴宴需穿過一片森林,夜裡的森林格外地陰冷,偶爾能看到蝙蝠飛過,烏鴉沙啞刺耳的叫聲不絕。
穿過陰冷的森林就能聽到有靡靡之音越來越近——舉辦宴會的城堡很氣派,從入口進入,欄杆打開,入眼是一個寬敞的前院,其中有一個造型很别緻的噴泉,可惜因為太昏暗,那裡模糊一片,看起來有了些許幽森意味。
噴泉處的水聲成了絕佳的背景音,艾爾雅從馬車下來後,從門外走進去,有兩名身穿哥特風格衣裙的少女對他緻敬。
這讓他難以自抑地想到了在神界時,他參加的數不勝數的宴會。
神界的宴會總是光明而神聖的,永不消失的光芒照耀在聖浮裡亞,光輝火紅燦爛。背景音是豎琴配合小提琴,柔美的叮咚之音,優美的旋律貫穿整個宴會。
宴會門口停着數不清的金銀馬車,溫馴的天馬靜靜伫立在路邊。路的左右兩邊都是藍灰色的羅馬柱,頂上是純金的天使雕像,階梯上鋪着大紅色的地毯,天使神明行走在其上都寂靜無聲。
雪白的桌布之上擺滿了佳肴酒釀,金紅的玫瑰也被擺在桌子上作為裝飾。
宴會裡到處都有兩三個天使在閑聊,而他就會一路拈花惹草地嬉笑着聊過去,笑聲充斥着他的耳際,仰慕的神情映在他的眼簾。
這種喧鬧一直持續到他走到加赫白身邊坐下,坐下之後便一切都安靜了。
他和加赫白坐在一起,偶爾加赫白會輕聲向他推薦桌子上某樣新奇的甜點,更多時候,他們隻是喝酒。
他們經常一同品酒,讨論到底是用了哪幾種酒調制出來的,很多時候這種讨論是沒有結果的,于是兩人便和衆人告辭,離開宴會,要回家親自去試驗一下兩個人誰的說法是對的。
但是當真到了家裡,調酒的事情就被抛在腦後了,調了一半的酒灑在床上,吹來的風都帶着酒香……
城堡裡沒有開燈,大廳内充斥着黑暗,但這絲毫不影響吸血鬼的視物。
并且從亮度來說,也并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窗簾沒拉,能看到窗外深藍的夜空,皎潔的月光透進來,依稀可見遠處的森林輪廓,遠山森林,暗影交疊,永遠飄着一層薄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