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儒秉看着他離去的身影,之前的懷疑浮上心頭。實際上,他擅自留下聞朝,将他與自己“捆綁”在一起這麼久,實則還有另外一層含義——拖延、監視。他最初還懷疑聞朝跟這次抓獲的犯罪團夥有什麼聯系,所以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但就目前來看,這種可能幾率不大。
他有這種懷疑也是正常,因為聞朝總是不合時宜卻又很合時宜地出現在他們最近偵辦的案件中。無論說是巧合也好,還是說他為人聰明也罷,這終歸是不正常的。雖然目前這幾件案子看上去跟聞朝沒有太多關系,但是這個年輕人肯定隐瞞了什麼,或者他有所求,至少是解決了這些案子他能夠得到某些東西,否則誰願意吃飽了撐的整天跑來跑去幫他們查案、給他們沖業績。如果強加在“熱愛”兩個字上,那他疑惑的是為什麼早不“熱愛”晚不“熱愛”,偏偏到了這個時機過來“熱愛”。
夜幕沉重,離開了“東風知多少”後,周遭的人肉眼可見地少了起來,空氣中也不再彌漫着那種焦糊的氣味。
聞朝并沒有回家,他約好了人見面。
城市中的夜貓子本就不少,“金樽鬥酒”中更是熱鬧非凡。這算是剛出了“蝶窩”,又進了“蜂巢”。
聞朝覺得這個名為“金樽鬥酒”的店很有生機,就像野草種子,經春風一吹,遍地生長。
“久等了。”聞朝見那人很是不耐煩。
“呵呵,你還知道久。為什麼這麼久才來?我告訴你,這件事敗露了你也沒有好果子吃,别忘了,梁毅昆現在還在局子裡蹲着呢!”
“不用你提醒,他還是我親自送進去的。”聞朝倒是悠然自得,完全沒有飽經一天疲倦的樣子,甚至還“善意”地提醒道:“你太暴躁了,這樣的性格可活不久。”說罷,還覺得這話不夠點着引線,又接着補充,“你在你們老闆面前也是這樣說話的?應該不敢吧,畢竟依你們老闆的為人,敢這樣和他說話的人恐怕早就提前歸西了。”
聞朝盯緊眼前人的一舉一動,在他說道“老闆”這兩個字時,眼前的人下意識攥緊了手,看上去有幾分藏不住的恐懼。
“好了,談正事。”聞朝看着一時間靜若鹌鹑的人,反而“不忍心”繼續摧殘他,畢竟都是打工人,何必相互傷害呢,聞朝搖了搖頭,一副不願意多想的表情。
“那個小孩兒是‘叛逃者’?”他問得斬釘截鐵。不等對面的人回答,他又接着說道:“如果梁毅昆沒有進監獄,恐怕那個孩子今天就要死在梁毅昆的手上了吧。”
“孩子?你可别這麼叫他,他還真當不起。”那人望向窗外的夜色,遠處大廈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猖獗而詭異。“如果他隻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也不至于我去出手殺他。”他面無表情地說着。
不過聞朝還是從他面無表情的那張臉上看到了一些奇妙的東西。“怎麼?良心發現了?還真是當了婊子立牌坊,人都殺了,現在在這裡緬懷起來。”聞朝對這種行為嗤之以鼻。一個滿手鮮血的兇手的忏悔最是不值錢,他的忏悔不是有了良知,如果他真的有良知的話就不會去殺人,更不會和這種犯罪團夥同流合污。所謂的忏悔、所謂的良知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好過一些罷了。
“哼,你在這裡站着說話不腰疼,要是你站在我這個位置上恐怕也是同樣的選擇。”
聞朝輕輕一笑,不置可否。
那人見聞朝不說話,又接着說:“你想從這裡分一杯羹,這絕對不可能。如果你想“入股”,要是老闆心情好,也許還有些機會。”他停頓片刻,“不過,先跟你打個提前量,我們老闆最讨厭的就是别人威脅他,我也勸你好自為之。”
“巧的很,我也很讨厭别人威脅我。”聞朝手插在衣兜中,暗自摩挲卡片。“看來我和貴‘企業’的老闆很投緣呐。既然這樣,我就跟他分享一些好東西吧。”
曲天意不屑一笑,重重地哼出聲來。眼前這個小青年看上去青蔥無知,絕對是詐騙分子首選的“肥羊”,宰他他都得幫着燒水的那種。沒想到這種人還敢跟他談條件,要不是上次從梁毅昆那裡洩露了——
“不知道‘赫耳忒’夠不夠格。”聞朝向後倚靠在椅子背上,給自己挑了個舒服的姿勢,不再去管對面的人震驚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