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冰冷的寒風毫不留情地打擊夜不歸人。
此時的孫風華在保安廳外,正看着朝向北方飛馳而過的大型貨車。王哥披着大衣從門口探出頭,問他這麼晚了站在門外喝西北風呢。
沈儒秉收斂了視線,他已經在這裡幹了幾天,發現每晚都會有一輛遮蓋得嚴嚴實實的大貨車從他們這邊朝北方駛去。看車的外形和遮蓋的苫布應該是同屬一家的。他記得來得第一天王哥就跟他說過,北面是一家廢棄的核電廠。既然廢棄了,為什麼還會往裡面運東西。
他沒有把這個問題留在心裡,直接問了出來。
王哥聽了頗為不在意地對他說:“已經運了十來年了,聽說裡面封裝的是重要的器材,好像是用來處理放射性物質的機器設備,特别貴重,都是不能拆封的。”說完這些,他又語重心長地叮囑孫風華,讓他離遠點。
“雖然說這破核電廠離這裡十來裡地,但誰知道輻射那玩意會不會來這裡,一旦讓輻射給照了,都得得癌症。要不是在這裡守夜賺的錢多,誰樂意來這裡冒着的病的風險幹活。”王哥說着還卡出一口濃痰吐在煙灰缸裡,然後才繼續說:“風華啊,聽哥的話,最好還是離那些運貨的車遠點,也不知道那些設備帶不帶輻射。”
按照王哥所說,他們的任務是檢查來往車輛,除了那些特殊的車輛,因為它們可能“攜帶輻射”。
沈儒秉一副将他的話聽進心裡的順從表情,讓王哥很是受用。叮囑了新人後,他也就回去閉目養神了。
不過這樣一通風,室内的熱氣散了不少。因着白天小憩過了,他們兩個人都精神起來了。于是沈儒秉沒話找話繼續問了幾個問題:“王哥,你說他們把東西運進去,怎麼都不出來,我這些天都沒看着他們出來啊。”
這幾天沈儒秉幾乎沒怎麼休息,無論是白天還是晚上都時刻注意四周的動向,尤其是在發現了那批運貨車的不同尋常後。他在觀察的過程中确實發現了隻進不出。
這點從王哥這裡得到了答案,他說那些設備都要處理幾天後才能拿出來,所以往往是幾輛車分批次進去,過段時間再一起出來。
“而且出來的時候會把一些核燃料和什麼什麼元件往外運,這還是之前這裡設崗的時候跟司機唠嗑,他們這麼說的。你都不知道,當時一聽這話,都不願意在那車旁邊待了。那司機還擱那嬉皮笑臉,說是廢料都放在專門的密封設備裡,沒危險。去他娘的沒危險,誰信呢!依我看他們那活肯定掙錢,但是拿着命掙錢。所以像咱們這種有家有業的人最好還是别往邊上靠。對了,你成家了嗎?”王哥滔滔不絕地說着。
沈儒秉為了不讓對方起疑心,隻好順着他的話轉移話題,他搖了搖頭,笑着對王哥說:“還沒呢,要是哥你認識姑娘,給我介紹介紹呗。”
王哥知道眼前的孫風華是個老實人,幾天相處下來看他人品也不錯,底氣十足地說:“那行,回去我問問我們家你嫂子,她家那邊有挺多堂妹表妹的,都是好姑娘,我看你人也挺不錯,到時候給你介紹。”
核電廠的話題也算翻了篇,發展到孫風華的人生大事上。到了最後,王哥跟收不住話題似的已經把進度扯到孫風華生了兒子要管他叫幹爹的地步。
沈儒秉暗自将這件事情記下傳遞回調查局,同時還叮囑對方調查的時候小心警惕,不要被發現調查的痕迹。
甯朗州的不眠之夜終究是來臨了。
發現這個“緊口口袋”有異常的可并不止埋伏其中的沈儒秉,還有另外一批人。
可以說,他就是為此而來的。
趙從越在甯朗州裝模作樣地“考察”了一段時間。雖然名義上叫做考察,但跟着他“走南闖北”的某些人在疲憊之餘,不免升起了一種“這人是不是在遛人”的錯覺。
就比如金融委員會的相關人等。
以樸尚彬為首的金融委員會成員本想趁着天樞集團董事長親臨的時機從他那裡讨點好處。可誰知天樞集團的人就像有毛病一樣,來到比爾姆星這麼久,還真就一心撲在搞基建上。
這下輪到他們傻眼了,這跟他們的設想完全不一樣啊。按照他們的預想,天樞集團肯定是要在比爾姆搶占市場,分一杯羹的。
但現實是對方偏不。這段時間來,他們對市場進行過調研,也弄了一個本土化的團隊分析法律和政策,商業計劃和預算編制都做了。可就是在尋找合作夥伴這方面沒聽到任何風聲。
金融委員會的人不會不知道在合作方這方面天樞集團是被動的,所以才想着上趕拉攏對方。在他們看來,盡管他們金融委員會的主要職責是監督各大金融機構的,但在比爾姆發展這麼久了,人脈還是有一些的。他們自以為是地認為以他們的人脈足以幫天樞集團這個冤大頭建立供應鍊和物流了。
想象永遠是美好的,聽了他們暗戳戳的訴求,趙從越自然第一時間就明白了他們的想法。想要從天樞集團和比爾姆政|府的合作中分一杯羹。
他有點驚訝于這群人為什麼敢做出頭之鳥。就連比爾姆政|府都不過拿出兩個州,請兩位州長來為這場毫無定數的合作探路,這個所謂的金融委員會的人竟然敢為了利益而迎頭直上。真是不知道應該贊歎他們這種“大無畏”的勇氣和精神,還是該感慨比爾姆的神經科科室缺人的悲慘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