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這樣想的,但是良好的教養讓他還是保持着溫和的笑容。和他面談的“大無畏”者們自然是不知道這個看着和顔悅色的人背地裡是什麼成算。
和他合作的兩位州長加西亞和從則目前顯然更關注合作本身,兩位很認真地配合集團的訴求。二人的談吐和行動間不難看出他們的想法是有現實依據的,并不天馬行空,對合作有很大幫助。
至于另外一位合作夥伴,周鴻梁檢察長恐怕就不一定了。并不是說周鴻梁對這次合作不看重,相反,他非常重視本次合作。但是他别後的目的卻很難不讓人深入猜想。
趙從越在隻言片語中察覺到雖然周鴻梁任職的主要職位的檢察長,但是财務署恐怕跟他有很大的關聯。他對比爾姆的官僚系統并沒有深入的了解。不是他沒有提前做準備,而是這種事情很難準備充足。
按照最樸素的說法就是,比爾姆的水很深,其中各方勢力更是盤根錯節。不是系統内的人,外人根本就沒有幾乎弄清楚其中的關聯。
但其中的内情也并非無迹可尋。有些東西是比爾姆本地的人所熟知的,所以在交談中他們往往會把這種“熟知”下意識地當作人盡皆知的前提來表述。好比上層運算往往忽略底層邏輯,知道了加法本質的人不用探究其内核就能得到“1+1=2”。而他這個外人正是通過對方脫口而出的“計算結果”反推其背後的内核。
例如為什麼被派來與天樞集團合作的是檢察長,而不是其他角色。如果周鴻梁和财務署或者其他财務部門沒有強大的聯系,比爾姆星政|府又怎麼允許他作為先行者吃下合作的“大頭”。
就這樣,在逐漸了解其中内情後,趙從越也不忘給自己留下後路。
至于金融委員會,他能看出兩位州長也很為這個和稀泥的角色頭疼。但既然他們都不去管,自己也沒有上趕着攬瑣事的必要。于是在他的忽悠下,以他們的會長為首的一群人白白地被遛了幾圈,沒到撕破臉皮的地步,倒也安靜不少。
不過,與比爾姆錯綜複雜的勢力相比,他此刻更擔心的是弟弟。
自從他從母親那裡聽說有人詢問弟弟的身世時,心裡的不安愈發強烈。
甯朗州暗藏的風波是他們早就有所預料的,甚至他就是為此而來。但他怕這件事情波及到弟弟身上。
他将所有搜集來的材料看過後,立刻投入了碎紙機中。
那些是他對甯朗州的調查,是甯朗州藏的污、納的垢。
被碎紙機吞了一般的紙上,隐隐約約能看見“電廠”兩個字,随後紙張就被震得粉碎,完全沒有恢複的餘地,不留一絲痕迹。
……
調查局很熱鬧,最近一直如此。
現在是早餐時間,大家都圍在一起,屏幕上放着早間新聞。說來有些唏噓,不久前的約束還很嚴,他們就連在辦公室吃頓早飯都會受到約束,當時他們還吐槽不斷。可現在,自從張局離世後,他們仿佛就真成了沒娘的娃,不僅沒人管不說,還成了萬人嫌。
這樣一來,有利有弊。他們倒是能放開了查案,可弊端就是,以前能為他們提供方便的現在都成了提供阻礙的了。
大家都自顧自地吃着東西,不過很快安靜的氛圍就被一則新聞打斷。
趙知返震驚地看着屏幕,不僅是為了屏幕中正在說話的那個人震驚,更是震驚于他說的地點。
新聞裡播放的是年輕的企業家,趙從越信心十足地接受采訪,表明他想要收購甯朗州的一塊地,而那塊地趙知返熟悉的很。
因為就在不久前,他收到沈儒秉的消息,其中就提到了那個地方。
盡管他哥說的那片地是距離廢棄核電廠不遠處一片開發區,可他還是敏銳地感受到這件事情的不同尋常。
是不同尋常,除非趙從越瘋了才會在還沒有正式簽訂合同,辦理手續和完成交易、變更登記之前就将這件事情公布與衆,難道他就不怕決策洩露出去,場地的負責人耍花樣跟其他人聯手唱雙簧,然後獅子大開口要錢嗎?
趙從越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不僅打了宋溪一個措手不及,更是打了他親弟弟的一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