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過多久,趙知返的聲音越來越小,聞朝竟然奇異地在他的說話聲中感受到了困意。
離開後的埃德加和科林斯父子倆一直沒有說話,仿佛沉默就是他們父子之間關系的底色。
科林斯小心翼翼地看了埃德加一眼,斟酌片刻後問道:“父親,為什麼從這起案件開始?”他們明明都清楚這起案子跟聞朝認下的那個小姑娘的身世背景關系匪淺。
埃德加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你嫉妒他?”
科林斯顯然沒有料到父親會問他這個問題,他一愣,而後低頭回答:“沒有。”
“記住你的身份。”埃德加擡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他太喜歡把在意的東西藏在一處了。”
科林斯沒懂他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看着科林斯略帶疑惑的神情,埃德加嘴角微撇,歎了一口氣。
埃德加對他說道:“要查那個鎮子藏的秘密,最後牽扯出來的隻會是袁曻。”
聽到這個名字後科林斯心中一驚,“袁曻?他不是曹笙戎的人嗎?怎麼會——”這時他終于想到先前聽到的一些言論,他立馬看向父親說道:“原來這就是埃斯特班的真正意圖,他——”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埃德加看過去的眼神給中斷,科林斯也反應過來,他看了看四周,驚覺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你知道就好。”埃德加說。
科林斯心中升起一陣難以言喻的複雜情感,他原本以為父親心裡隻有那個女人和他的兒子,沒想到今天竟然也會跟自己推心置腹地說這些,這令他感到受寵若驚。
第二日,典禮過後,調查處接下了重新啟動後的第一案。
再次來到羅甸鎮,他們的目的已然發生了改變,但是衆人沒有想到的是還有一個人的态度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轉變。
這次,羅甸鎮的鎮長羅茨主動找上他們,指出了一個具有重大嫌疑的犯罪嫌疑人。
“你确定是這個人?”
羅茨一臉确信地說道:“沒錯,就是他,他一個人獨自居住在鐘湖區北麓,那個地方可大有來頭,曾經住的都是大人物,後來因為年久失修就荒廢了。那個塞缪爾住什麼地方不好,非要獨自去住危房,這裡面肯定有問題。最重要的,他平日裡最愛把貓貓狗狗給做成标本放在瓶子裡,一進他的那間房子,整面牆、還有架子都擺滿了屍體……”
聽到羅茨的話,幾人面面相觑。鄒蔚還在後面小聲地嘀咕,“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嫌疑人威脅到他了?”
衆人聽着羅茨喋喋不休的指控都沒有說話,這老頭也不覺得尴尬,仍在繼續他那義憤填膺的拙劣表演。這時,趙知返突然問他一個問題:“既然你知道這麼多,為什麼昨天不告訴我們?難不成你剛剛說的這個人是今天才搬來?”
羅茨被問的啞口無言,支支吾吾片刻後,才小聲地說出了他的擔憂。“那倒不是……鎮上的人我都知根知底,真是沒有想到誰會做幹出影響這麼惡劣的事情。要真是他們幹的,能夠想清楚利害關系及時去自首也是好的,以免浪費警力。”他那張蒼老的臉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聞朝想起了昨天埃德加對他說的那些話,鎮長的轉變絕對不會是他突然良心發現那麼簡單,肯定是中間發生了某些事情才讓他改變态度,也許是有人跟他說了什麼。
如果這背後真有人讓鎮長舉報犯罪嫌疑人,那麼說明這些人是傾向于盡早結案的。他們越是想盡早結案,說明這起案件牽扯的就越多。
“羅茨此次舉報的目标人選非常具有針對性,仿佛一個勢在必得的老獵手,挖了一個坑等着獵物往下跳,并且精準地預測了躺在坑底的那隻獵物。所以不管他說這些的目的是什麼,塞缪爾都值得作為一個切入點,就算跟這次的案件沒有關系,或許十五年前的案件和他有某種聯系以至于讓羅茨主動跳出來指認他。”羅茨離開後,聞朝這樣和幾人說道。
“可惜他沒有給出實質性的證據,我們也不能直接申請搜查。”鄒蔚攤開手表示無奈。
“還是以查清死者的身份為首要任務,不要放過屍表的任何細微特征,既然DNA數據庫中找不到和死者有關系的人,那就再按死者的年齡以及身體特征從失蹤兒童報備中查。其次是排查抛屍現場周圍的監控,推斷嫌疑人的抛屍路線。至于塞缪爾,先讓人盯着他,發現有異常後再說。”暫時也隻能如此了,他們不可能無憑無據就死抓着對方不放。
對此大家都沒有意見,所有人都去按要求執行命令,房間裡隻剩下聞朝和趙知返兩個人。
這時,趙知返才開口對他說:“這次真是把飯喂到嘴邊了。”
他嗤笑道:“吃下的話給鎮長出主意的人就安心了,不吃的話重啟舊案調查的人安心。他們争來争去反倒是我們不安心了。”
“你想怎麼辦?”趙知返看着聞朝又露那副“有人要倒黴”的表情就知道他又藏了一肚子壞水。
“把桌給他掀了。”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