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往之這個人很謹慎,這麼多年來始終沒有被人拿捏到任何把柄。他是一個沒什麼欲望的人,除了權利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激起他的欲望。他下班後基本都待在家裡,隻是每月去兩次畫廊,那是一家很小的畫廊,曾一度瀕臨倒閉,還是他出錢盤活的。他每次隻在畫廊最顯眼的地方坐着發呆,什麼也不想,隻是靜靜地看着展覽區新挂上了畫作。這些畫都是美術學院的學生和一些志願者畫的,隻要付一些錢,誰都可以來畫,所以即便是展覽品,也不過是矬子裡拔高個,并沒有太多值得欣賞的地方。
想要進一步了解宋往之的人也不是沒有查過這個小畫廊,可查來查去也沒發現什麼異常。甚至有人曾異想天開地懷疑過那些被展覽的畫作是不是有問題,可即便是找了解密的專家也并沒有得到靠譜的結果。經此之後,他們都對宋往之興緻缺缺了,認為他是一個私生活貧瘠且審美低下的人。
而這天,常在畫廊繪畫的團體招收了新人……
聞朝今天正打算去開家長會,這是自聞言上高中以來的第一次家長會,他很重視。
在此之前,他非常慎重地再三詢問過聞言,“這次沒問題嗎?”
聞言為了把極具重量的信任傳遞給哥哥,大幅度地點頭,“絕對沒問題。”
于是,三個人雄赳赳氣昂昂地開始——怎麼是三個人?
“為什麼我去開家長會你也要來湊熱鬧?”
趙知返不請自來,說道:“我從來沒去給别人參加過家長會,非常好奇這是怎麼個流程。”他随手拍拍聞言的腦袋,“你哥這麼慎重,不會是曾經有過不好經曆,比如你在學校惹了事,老師把你們兩個給一起教訓了?”
兩個人聽後不約而同地沉默了。
趙知返震驚,“不會吧,我就随口說說,還真是這樣啊?”
聞朝打斷道:“行了,這個話題最好到此為止,如果我們不想做遲到的家長。”
家長會開了沒一會,學生們就被趕出來,理由是老師接下來要和家長說一些重要話題。
聞言看着他哥從進門起就保持友善微笑的臉,莫名其妙覺得有點牙酸。
她在教學樓外巡視一圈,在一處花壇旁發現了趙知返。
“我哥沒讓你進去你很失落?誰讓你和我沒有血緣關系呢?”聞言挑釁地說道。
“哦,原來進門還要現場做DNA鑒定?那你們學校可真是閑的。”
“看來你還真是一個好人。”聞言感慨道。
“想替你哥發好人卡,那可晚了。”
“他不發好人卡,而且我說的也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麼?”
聞言認真地說:“我說出那句話後,你應該回‘那你哥和你也沒有血緣關系’才對。”
趙知返咧嘴,“别和你哥一樣矯情,明明在意還要拐彎抹角地說,在這玩曲線救國遊戲嗎?”
聞言還想出言反駁,不過不遠處經過的一個人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怎麼突然不說話了?被我說中了?”半天沒有等來回應的趙知返問。
聞言直視前方,說道:“不是,你不覺得那個人很眼熟嗎?”
趙知返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
“是有些眼熟,我這麼覺得倒也罷了,可是你為什麼也會這麼覺得?”
聞言問:“她是誰?在你的認知裡她是誰?”
他在嚴永元一案結束調查後搜集了案件有關資料,剛才那個人名叫華千岚,是嚴永元的妻子華雁山的侄女。
“不久前一起案件死者家屬的親戚,那你呢?”趙知返反問。
聞言遲疑片刻說道:“我覺得她很像林笑果,不是長得像,而是給人的感覺像。我一項懶得記人的臉,更喜歡按照感覺來認人。”
“哦,你是小貓小狗嗎?它們也這樣認人的。”
他們說話間,華千岚就已經走遠了,看上去并沒有注意到他們的觀察。
聞言當機立斷,從花壇邊緣起身,決定跟蹤。
她跟一條魚似的倏地竄走了,就連趙知返都差點沒反應過來,無奈之下,隻得跟上她,免得出什麼亂子。
兩人最終在一家畫廊站定。
“你還想追到裡面去?要不幹脆把眼珠子塞進人家的後腦勺。”趙知返看着躍躍欲試的聞言說道。
“算了,我知道點到為止。回去等我哥吧,免得他出來找不到我們。”她記下了這處地址,打算過段時間再來。
趙知返看她一眼,“你不會想着過段時間再來吧?”
“沒有。”聞言略帶敷衍地說道。
“畫廊主人和你哥很不對付。”
聞言考慮片刻,說:“那還是算了吧。”
兩人回去後看到了正在等他們的聞朝,默契地沒有談起剛才的事。
他們準備去吃飯,在附近随便找了一家餐廳,沒想到在餐廳裡竟然遇到了老熟人。
“沒想到你們也在這裡。”華雁山看了聞言一眼,“也來給孩子開家長會?”
聞朝沒有回答華雁山的話,畢竟他們之前的相遇并不怎麼愉快。
反倒是趙知返明知故問:“你和嚴永元什麼時候有的孩子?”
華雁山面色一僵,随後笑了笑,說道:“是我妹妹的女兒。”
“挺巧的,不如改天一起吃個飯,正好我們家裡也有孩子,你侄女和我妹妹應該年齡相仿,不如介紹孩子認識一下。”趙知返指了指聞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