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永元是你殺的嗎?”異常明亮的探照燈照在前面,讓她無法睜開眼睛,淚流不止。
華雁山沒有想到第一個這樣質問她的人不是警察,而是自己人。
那人冰冷的語氣又重複一遍這個問題,仿佛不從她嘴裡套出一個滿意的答案就誓不罷休。
“我想過殺他,但是沒能成功。”華雁山不得已如實回答。
她還為自己辯解,“我沒有和外人合作過,是他們偷梁換柱,把罪名栽贓在我們的頭上。”
她是因為不堪嚴永元的脅迫,想要找人殺了他,同時還給自己做了一個不在場證明。
隻是她沒想到她的殺人計劃被發覺,早就盯上了“經銷商”的參宿七察覺了她的計劃并反過來利用,不僅殺死了嚴永元在内的多名關鍵經銷商,更是将違禁藥虞美人的存在揭露,引來UHG的調查,徹底摧毀了他們的一整條銷售線。
針頭仿佛冒着冷光,随着冰冷的藥劑注入,刺痛瞬間化為一個猝不及防的冷顫。
同樣冰冷的聲音再度響起,“說出全部的細節。”
細節?
人怎麼能夠記住所有的細節呢。
那些被深埋在潛意識中的不為人知隻有在主觀意識被極度削弱的情況下才能窺見一二吧。
她發覺靈魂不再受自己的控制,仿佛離開身體,從另一個角度注視着自己。
而那具失去了靈魂的軀殼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噩夢驚醒,眼前不是冰冷的審問室,而是昏暗的卧室。
燈光昏黃柔和,室内溫暖舒适,一定程度上撫慰了心頭的不安。
“又做噩夢了?”她的聲音适當響起。
華雁山嗯了一聲,接過她遞來的一杯溫水。
“你今天又去那個畫廊了?”
華千岚不語,肢體動作卻早已出賣她的想法。
“既然他們這次放過你,就不會再追究你的責任。”華千岚信誓旦旦地說。
華雁山看着她這幅樣子莫名感到一陣凄涼,她們這樣的人總是在不合适的年齡做着不合時宜的事。
“你想和宋往之合作對付你的敵人,可他這種人做事根據的從來都不是他自己的選擇。在他或者更上面的人看來,參宿五還是參宿七本質上沒什麼區别,是他們選擇我們,而不是我們争取他們。你能理解嗎?”
華雁山放緩了語調,以至于這麼冷淡的話也不顯得咄咄逼人,多了勸解的意味。
她又看向華千岚,可在對方的臉上看到的仍舊是倔強,以及被仇恨蒙蔽的雙眼。
可能是這次的合作成功給了她極大的自信,認為他們會選擇參宿五作為長久的合作夥伴。
然而,她忘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這次的赢家裡面可沒有她為之效力的參宿五。
因為,羅甸鎮毒窩的利益一方面進了袁昇的口袋,成為他的催命符,另一方面則通過當地教會流入了宋河、蔣之萍一流的口袋裡。即便以他們為首的組織還有其他據點,此次蒙受的損失也是無法估量的。
或許是他們之中的太多人把這次的損失計作入夥的投入,因此并沒有放在心上吧。
殊不知,他們口口聲聲的合作在其他人看來也許是物盡其用罷了,否則該怎麼解釋組織受到損失的罪責都被扔給參宿七背鍋。
華千岚看了一眼面無血色的華雁山,說道:“隻要有我在一天,我就不會讓他們再動你了。”
華雁山不置可否。
“聽說你的母親生病了,去看看她吧。”
想到母親這個詞,華千岚不禁垂下了眼睛。
“我會的。”
……
趙知返自從得知了陳和正一家在七年前曾搬去羅甸鎮,他就對那具屍體的身份産生了懷疑。
包括聞朝做這一系列事情的目的似乎也在漸漸浮出水面。
鑒定結果很快出來了,那具屍體就是陳和正的大兒子,陳忻。
然而,在屍體身份确定後,他們的調查卻頻繁受到阻攔。
“确定屍體身份後,我們立馬申請審問認識他的羅甸鎮鎮民,但是申請被駁回了,并且他們還針對上次審問表示不滿。”
“他們不滿什麼?”聞朝隻不在意地擡了擡眼皮。
“一來是蟻場一案已經足夠大了,沒有值得細究下去的必要。二來是有人不想讓我們繼續查下去,從中作梗,你知道他們為什麼這樣做嗎?”他問,“或者換一個問題,是誰在阻止我們的調查?”
聞朝沉默片刻,輕聲地說了一個名字。
“克萊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