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會被他創造出來的東西所毀滅——你相信嗎?”
他身上插滿了管子,皮膚褶皺,臉頰凹陷,像一張被妖怪掏空了内髒的皮,随便哪個桌角就能把他戳破,然後像一隻漏了氣的氣球,哆哆嗦嗦地洩氣,飄遠。
“你創造了什麼?”
他沉聲回答:“一個惡魔。”
“呵,求你的神保佑你吧。”
聞朝說罷就離開這充滿朽敗氣味的病房。
佛香缈渺,醇厚細膩的味道遮不住老東西身上的臭味。
惡貫滿盈的人如果靠燒香拜佛就能抹平過去的一切,那寺廟的别稱就叫做監牢吧。
聞朝離開這座地處偏僻的醫院後,突然就不知道該去什麼地方了。
他現在又無事一身輕了。
前兩起案件,最終的結果無論是陸開之也好,羅茨、羅珍也好,不知道誰跟他們達成了什麼協議,總之他們都認罪了。
也算一個不錯的結局吧。
至于他,他在陳和正一案中的目的性實在太過明顯,瞞不過埃德加,雖然他也沒想瞞,現在埃德加對他産生了懷疑。
接手那個曆史案件調查處的人是安禾,雖然曹匡磊足夠争氣,在劣勢的情況下争取到這個位置,但真正和他們對決的克萊因也并沒有留給他們反擊的機會。
尤其是當兩方的人都嗅到新的打敗對方的機會時,這場曠日持久的争端徹底拉開了序幕。
最近一段時間大熱的事件除了人們最關心的白日問題,恐怕就是凱特杜林不服十六年前的判決,上訴至聯盟最高法|院一事。
人們更多懷疑的還是為什麼他在這十六年間不說,非要到現在才提出上訴。
凱特杜林給出的答案是當時的案件調查者中,有人故意誣陷他。直到最近聽說這個人死了,他才敢翻案。
衆人嘩然。
為了安撫群衆,官方目前已經給出了較為合理的說法,但是這個“隐情”還是在廣大群衆之間傳開了。
前段時間查辦嚴永元涉及的相關案件時,就有消息傳出十六年前的投毒案細節被知情人洩露,引發了模仿作案。
當時就有人把矛頭指向當年調查案件的警方專員,現在這種說法更是甚嚣塵上。
這種說法是針對哪一方的不言自明。
如果徹查這件事,最終造成的結果無非兩個,一個是警方人員失勢,地位雪上加霜,調查局的地位将更加不可動搖;二是此案作為研究劣等基因的著名案件,如果案情被推翻,恐怕就要有人不服劣等基因的相關法條了,引發的動蕩仍舊無法忽視。
調查局據理力争,将這起打算翻案的案件搶了過來,交到宋往之手上查辦。名義上是劣等基因攜帶者作案,當然要歸他們管。
所以目前看來,仍舊是曹笙戎這一方吃虧。
上次繼嚴永元之後再次發生的衆投毒案,在宋往之帶頭端掉幾條銷路後銷聲匿迹了,沒想到沒過多久又冒了出來。
宋往之本來不想碰這件麻煩事,但這次的事和上次不同,這次的中毒者症狀和十六年前的投毒案受害者的症狀一模一樣。
這就意味不再是上次那樣的小打小鬧,能夠靠着搗毀幾個販|毒|窩點糊弄過去。
宋往之對那東西背後涉及的事情心知肚明,是為數不多的知情人,他知道這件事除了自己,克萊因不會放心其他人來解決。
宋往之坐在展覽區的沙發上,目不轉睛地看着角落裡的一幅畫。
畫的作者每次都将作品挂在這裡,這個很少被人關注的角落。
進步很明顯,但是太鋒利了,他在心中暗忖。
這時,他的身後傳來腳步聲。
“對于我的畫,你有什麼指教嗎?”
宋往之沒有回頭就知道那個聲音是誰的。
“沒有,你畫的很好。”
“你對每個人都這樣回答嗎?還是所有人在你眼裡都一律平等嗎?”
宋往之站起身,轉過去和她對視。
他笑了笑,說道:“我隻是由衷地誇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