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何燕在凱特杜林的指導下漸漸逼近了真相。

科林斯：“目前的進度就是這樣，孫何燕提供的證據還在審查中。”

聞朝默不作聲地從頭捋起案件的經過，他注意到一個問題，于是問：“我看過調查檔案，裡面并沒有過多提及死者的家庭背景和社會背景，如果提及了會怎麼樣？”

科林斯用冷淡的語氣回答：“那樣人們就會發現，這些人都是死有應得。”

十六年前，他們都才十歲左右，對這種社會案件肯定理解不夠。

其實這起案件在社會上引發這麼大的關注，其主要原因并非完全是凱特杜林造成的，投毒兇手不過是個引子。

之所以鬧到人心惶惶，是因為有人模仿作案。

身邊看着挺老實的人也許早就在你不經意之間記下了與你的仇恨，然後趁這個機會渾水摸魚，報複個人也好，報複社會也好，在這場鬧劇中一起狂歡。

所以人們隻知道當時發生了惡劣的投毒事件，再加上當時頒布了新的法令，媒體大肆宣傳負面消息，幾乎人人自危，生怕成為下一個受害者。

隻不過警方沒有透露投毒藥物，這也是能夠分辨同一系列案件的重要因素。

調查人員沒透露的還有一點，那就是投毒案受害人都是常規道德标準評判下的惡人，作惡多端。

他們被殺害後，身邊的人幾乎都松了一口氣。

隻不過調查人員那時并沒有預料到這起案件會帶來這麼大的社會影響，而且這類極端案件本就不适合對外界透露太多細節，更不适合做廣泛的報道，以免被學習和模仿，所以僅僅提醒人們注意不要食用來曆不明的食物。

可結果還是還是掀起了大範圍的模仿作案。

“杜睿溪被牽扯到這起案件的事情還有誰知道？”聞朝問。

科林斯回答：“目前還沒有公開，隻有少部分高層知道。”

聞朝看了科林斯一眼，語氣略帶挖苦地說：“你要是真想保全自己，來我這裡獻殷勤一點用都沒有，還不如去找你的大哥，畢竟他才是你父親最器重的人。”

科林斯眉頭一皺。

聞朝繼續說：“你知道現在和南城制藥局交接的人是誰嗎？”

科林斯遲疑，“不是去年交給大哥了嗎？”這件事他很在意，南城制藥局是家族的重要資金來源之一，竟然被交給克萊因，這就說明了他在父親心中無可替代的地位。

“他讓我去調查宋往之的背景，并且宋往之已經從南城制藥局中抽身了。”

對克萊因來說，宋往之和他在狗場中養的一條狗沒什麼區别。隻要宋往之能夠提供足夠的價值，那麼克萊因不會在意多給他一些好處。

但是埃德加卻不會這麼認為，按照他的老謀深算一定會顧及每一顆棋子，确保任何一步棋都不會出現預料之外的麻煩。

徹查宋往之的背景就相當于給了他一張入場券，讓他有繼續為克萊因發揮價值的機會。

宋往之的價值是什麼？他相當于克萊因的防護手套，某些事情看似是他去做，可實際上卻是克萊因的指示。

這樣即便出了問題，第一責任人也不是克萊因。

“宋往之怎麼會在這種時候抽身？”科林斯敏銳地察覺到反常，現在的局勢明明是對克萊因有利的，他不趁機發展壯大，還把自己親信給支開，除非——他有了一個想法。

“大哥不會是要拉攏杜睿溪吧？”

聞朝不置可否。

科林斯又問：“是父親的意思還是大哥的意思？”

“你說呢？”聞朝淡淡地反問。

科林斯心中有數，神色逐漸凝重。

埃德加扶持南城制藥局本就是為了錢，在他的庇護下，南城制藥局私下形成了完整的藥物制造和交易線路，可這對于複興家族的重任來說完全不夠，所以埃德加早就有了另辟新路的想法。

從現在的幾方勢力來看，最大的三個壟斷組織中，一個天樞集團被掌控在趙家人的手裡，一個SAM3機械制造又隸屬首府，唯獨天啟集團是可以拉攏的對象。

這次案件涉及了杜睿溪，正是一個拉攏對方的好機會。

這種時局下，埃德加默認了克萊因的加入。

“可是天啟制造這些年來不可能沒有後台，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地談合作？”

“如果天啟隻有一個選擇呢？”聞朝瞥他一眼，問：“天啟的主要業務是什麼？”

天啟集團是目前最大的智腦研發廠商，包攬了智腦的軟、硬件設計，當今世面上主要的腦機接口、處理器以及操作系統、應用程序大多都有天啟公司的參與。

科林斯不寒而栗，因為他想到了那個東西——曼德拉。

曼德拉一旦被開啟，那麼所有的智腦恐怕都将面臨報廢的風險。

要說埃德加将目光放在曼德拉上還有什麼其他目的，恐怕這就算得上一個了。

當他們坐在這裡波瀾不驚地結束一段談話時，平靜海面下的海底風暴早就已經彙集了洋流和漩渦，摧枯拉朽地席卷了深藍的海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