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見到我的第一眼開始就是一副故人相逢的樣子。”

“你覺得我們以前認識嗎？”祁野不想轉頭去看他的表情，也許又是可憐狗狗的樣子，“你覺得我們是怎樣的關系呢？”

“…我不記得了。”

祁野低笑，一臉了然，将火星子和灰燼抖進風裡：“友好的神殿同事？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又或者是…戀人？所以失憶了也還有一些…肌肉記憶。可是…那又怎麼樣呢？也許我們最後反目成仇了，相互構陷，背刺一刀…”

祁野的身上完全斂去平時吊兒郎當的氣息，深色的眼眸如一潭死水，不見波動。

“畢竟你我的結局看起來都不是很好…我們都變成了沒有過去的人。”而且我差點死在垃圾山上。

“…我的記憶裡是迫切的追尋…我并不想傷害你…”低沉的聲音似在挽留。

“人的情感是很複雜的，事情也可以是很棘手的。”

“所以。”祁野煩躁地将手中的煙彈出，“在确認這一點之前。收起不必要的親近吧。”

身邊隻傳來淺淺的吐息聲，祁野仍然不敢轉頭，隻盯着漫天的朝霞。

許久，那個聲音如帶着黃沙的微風般輕輕拂過祁野的耳垂，在他心中一粒粒落下。

“好，我明白了。”

太陽完全升起，旖旎風光褪去。

祁野的心終于沉沉落入沙地裡。

半晌，那個聲音又說：

“也許，并沒有這麼複雜。”

“有沒有可能，是一見鐘情呢？”

祁野震驚地轉過頭去。

真就，油鹽不進？

墨叙白淺笑着微微低頭，将口中的煙氣向着祁野慢慢吐出：

“你覺得，有沒有可能…”

“不可能！”祁野在一陣濃郁的煙草味裡當場立正，向右九十度，去拉車門。

“白天我開。”墨叙白拉住了他開車門的手。

“好好好好好，給你開。”祁野大步奔向副駕駛，“誰開的過您呐，我的…”

打住。

第二天上午，幾架戰鬥機從頭頂飛過，向着他們來的方向，礦脈的方向飛去。

第三天下午，沙原裡開始出現巨大的紫色仙人掌。

雖然說是紫色仙人掌，其實它本身還是綠色的，隻是有一種獨特的紫色菌群生長在其表面，幾乎覆蓋了整株仙人掌。

紫色仙人掌上插滿了傳統的取水器，淨水順着取水器的管口一滴一滴緩慢地流入儲液袋中。

沙原裡獲取淨水的方法隻有兩種。一是從沙原裡生長的紫色仙人掌體内取出植物原液，經加工後變成淨水。二是用中心城特有的，用能源石驅動的空中取水器收集淨化空氣中的水分。前者受制于紫色仙人掌的自然生長情況，後者受制于能量石的儲備量。

“這才是自然的選擇。”大胡子激動地搖下車窗，“等中心城的那幫傻子采完能源石就老實了。”

“我們快到了。”墨叙白把手搭在方向盤上，“前面那個就是。”

前方，遠處，是一個銀色的圓盤形建築，一個被防護牆包圍起來的大部落。

帕西亞部落。

帕西亞部落整體由多個同心圓組成，有外到内分别是圍牆、商業區、居民區、圍牆、中心塔。

祁野一行人先是在圍牆入口處做了流民登記，然後被分配到了圍牆流民臨時住所。

墨叙白開着車繞了圍牆一圈有餘終于找到個車位把小紅安置了。

流民臨時住所其實就是圍牆内側像蜂巢一樣堆疊着的一個又一個土盒子屋，就是那種沒什麼活動空間隻能拿來睡覺的棺材房，上下左右之間由金屬腳架來充當道路，與另一側配備精緻的金屬房和直升電梯的防衛兵宿舍區形成鮮明的對比。

站在金屬架上，可以看到防護天穹外的夜空和内圈的各家燈火。

祁野左竄右竄，終于找到了他們的住所，土盒子裡堪堪擠下兩個上下床。

祁野咳了咳：“你要是把它當作一間房子，它确實有點小。但如果你把它當作一個棺材，它竟能容納四人！一間更比四間強，這難道還不豪華嗎！”

“是，是這麼算的嗎？”萊伊聞言手一抖，把背包扔在床角。

大胡子一巴掌招呼在祁野後腦勺上：“閉嘴吧臭小子，我明天去裡面租上店鋪和住所。你要是不想睡這也可以去沙原上和可愛的蛇鼠們碰一碰。”

“怎麼會～”祁野一個勁翻身上了上鋪，“垃圾，撿得，棺材，睡得。”

墨叙白輕笑着把行李放下。

敲門聲突然響起。

門外是一名防衛兵，一頭深赭色短發與眼眸相呼應，小麥色皮膚，一道猙獰的疤痕從左眼角上方一直到左嘴角下方。

他向着墨叙白方向點頭示意，雄渾的聲音随後響起：“墨先生您好，很高興能再次見到您。安德魯先生派我來請您和您的一位友人過去共進晚餐。”

大胡子哼笑一聲，拍了拍萊伊的肩膀：“看來沒我們倆什麼事喽。”

“您二位的餐食待會兒會有人專門送過來，我在這裡提前祝你們用餐愉快。”防衛兵禮貌地向大胡子點頭示意。

“你想去嗎？”墨叙白轉身看向祁野，“見那個‘故人’。”

揭一段過往。

祁野沉默了幾秒，回答道：“去，幹嘛不去，來都來了，不吃白不吃。”

“肯恩。”得到回複後，墨叙白介紹道，“祁野，雷米，萊伊。”

肯恩點頭示意，側身做了個請的動作。

祁野明了地一躍落地。

“臭小子，記得…”大胡子欲言又止，最後隻是歎了口氣，“注意安全！”

“放心吧，老雷米。”祁野笑着拍了拍大胡子的肩膀，“我你還不了解嗎？”

黑色的軍用越野穿過熱鬧的商區，路過溫馨的居民住宅，通過圍牆的篩查，最後進入了帕西亞的心髒之地，中心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