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端陽,想必是那邊臨江有龍舟隊在訓練。”
現在還沒到中午,早晨與正午的過渡期陽光是最舒适的,空氣裡還帶着幾分作業的濕潤。嶺南一帶夜裡偶爾會下雨打霜,次日清晨都是霧蒙蒙的,正午方蒸發變幹燥。
端陽節這幾天臨江邊最為熱鬧,因為是整個人間界都在慶祝的日子,各地風俗也不同,劃龍舟便是一種風俗習慣。
“龍舟?我聽說過這個,但京都府确實沒見到過。那個龍舟會和畫舫一樣漂亮嗎?”
林卻興緻勃勃。
“去看看。”
兩人順着人流往臨江邊上走,以往江邊偶爾會有幾人散步,現在确實被擠得水洩不通。人擠着人争相往江上往,連販賣吃食零嘴的小販也隻得往後挪靠在樹下,不然非得被擠得食物到處飛。
林卻見狀更為好奇,隻是他又不想去擠那前排,正思索着,林斜源指了指小販靠着的樹。
江邊垂柳很常見,每隔十幾米種上那麼一棵。嶺南臨江這座城也有千百年曆史,江邊垂柳也生得枝繁葉茂。
“上去?”林卻讀懂他的暗示。
兩人一齊點頭,站在人群外足尖一點便站在了垂柳上。
柳枝雖茂密,卻不粗壯,所以二人一人占了一根主幹,中間間隔了兩米。
站得高看得遠,林卻遠遠的望去果然看到了湖中心的兩艘龍舟。龍舟通體朱紅,其身上雕刻了寶象花圖案,畫益鳥首怪獸于船首,看上去威猛又漂亮。
“林斜源,快看,這兩艘龍舟像是飛在江面上一樣,嗖的一下就過去了!”
林卻指着左邊那一搜上面快速滑動的十幾個人,他們動作整齊劃一,動作孔武有力。
林斜源也看的很認真。
這次本意在于訓練和了解對手,兩艘龍舟很快就從這一段江面劃過,周圍人也興緻勃勃的散開。他們聊着剛才看見的龍舟,孩子三兩停下來玩鬧,林卻站在樹上,突然看見另一棵樹下的攤販。
“哥,那裡好像在賣荔枝!”
林卻跳下樹,把正在賣零嘴的小販吓了一跳。林斜源也跟着下來,小販手裡的糖糕直接飛了出去。
“欸~”林卻靈巧的把糖糕接住,“朋友這麼熱情,那我可就不見外了啊。”
他手也不洗,捏着糖糕就咬了一口,急得小販“你你我我”了幾下,硬是沒說出還來。
還是林斜源放了五文錢在他手上,對他告了罪才讓他冷靜下來。
林斜源追上林卻,把吃了一半的糖糕拿走,從袖中拿出棉布放在林卻手上,又将糖糕放了回去。
“多麻煩呀,都吃一半了。”林卻這麼說着,還是墊上了棉布。
二人一起走到賣荔枝的小販那裡,他周圍隻有一兩對夫妻在看荔枝。林卻問了廚娘和管家,現在離出荔枝至少還有半個月,早出的荔枝想必要比之後貴一些,所以很少有人來買。
“荔枝不是要等五月底六月才出,兄弟,你這荔枝保熟嗎?”林卻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得了小販一個白眼。
“當然!我可是從城下那些窪地裡找來的!”
臨江城地勢有些高,若是低處有荔枝提前熟也是正常的。
“成,那我買幾斤。”林卻蹲下挑選,他也不太會挑荔枝,淨選着個大深紅色的往油紙上放,挑挑揀揀後發現,這小攤上大半的荔枝被他挑走了。
“無妨,回去分給管家他們。”林斜源說。
林卻點頭,示意林斜源給錢。
一旁的夫妻一言難盡的看着兩人。他們手上的紙包裡就放着七八顆,也就是家裡小孩嘴饞嘗個鮮,這兩個公子一來就包了一半,甚至沒問價格,冤大頭實至名歸。
後來兩人把二兩銀子買了兩斤荔枝的事告訴了廚娘,廚娘聽了差點沒撅過去,那都是後話。
在小販那裡結完賬,林卻自己包了個小紙包,裡面放着五六顆荔枝,剩下的全由暗衛帶着。林斜源在一邊想給他剝荔枝,他沒同意,隻塞了兩顆在林斜源手裡。
“自己剝起來更為美味,哥,你也試試。”
雖然會弄一手汁水,但這更說明他們買的荔枝美味,果肉柔軟甜度适中,林卻開心極了。
日頭要到正午了,林卻想着也該回家用午膳,走得便快了些,時不時與幾人擦肩而過。林卻回頭看,那些都是曾在詩會茶樓談笑風生的學子。
他們三兩聚在一起,友人相約出門看上去很融洽,時不時有人大笑追逐。
林卻看着他們也笑,想必這些人是不再會願意與他有牽扯。沒有人打破局面,就不會有學子與他深交。
其中一人發現林卻的目光,這才注意林卻兩人,扯旁邊人的袖子,然後作揖,“小林公子與石棠先生也來看劃龍舟?”
他們表情緊張,眼裡有些驚慌,像是怕沾染上林卻這層關系。
“隻是随便看看,家中還有事,在下先告辭了,諸位慢走。”
林卻說完,不再自找沒趣,離開了那條街巷。
林斜源從一開始的與他并肩,到了離他半步遠,他有所察覺,問,“哥,怎麼了?”
“你會怨我趕走那些人嗎?”
林卻驚訝,“怎麼會?他們重要嗎?”
林斜源眸光微閃,笑意蕩開在眼底。他上前與林卻并肩,衣袖遮掩下兩隻手牽在了一起。
“不過是在嶺南遇到的過客,我本就不甚在意,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我不需要有什麼友人,在這個世界,我隻要你就夠了。”
這個世界對于林卻來說是幻境,幻境裡隻有林斜源一個真實,他又怎麼會去在意旁的?
林斜源勾起唇角,面容添了三分春色,十分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