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天地内,距離盧與宋生産已過去十日,十日内盧與宋昏迷不醒,在這期間身受重傷的期前來查探過,隻說一切随緣。
重傷之後的生産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生機,她的身體也因此被怨氣侵蝕的滿目瘡痍,現在還活着完全是因為劍修體質強韌,再加上林卻給的吊命丹藥足夠。
現在她虛弱的身體動一動都有可能出狀況,這也是她不能離開四方天地的原因。
期在做這些事的時候,也是兩三句話吐一口血,看得譚雲樓心驚肉跳。
“她的情況暫且穩定下來了。”期的目光看向林卻,“你為什麼不讓玉光解釋。”
整整十日,外面的消息傳到四方天地整整十日,從仙門大會到聯合征讨,這個人并沒有做出任何回應,而是放任流言蜚語,将他塑造成一個十惡不赦的魔頭。
期間玉光多次想要解釋,卻被林卻攔下,他甚至還寫信給魔尊白虎,讓他參與對四方天地的讨伐。
要知道,是林卻殺了前任魔尊,推舉白虎上位。
“做便做了,我自有我的考量,要解釋,我也給不了。”林卻笑着說。
他一身紅黑配色的衣袍,上面用黑線繡着詭異陰森的暗紋,當真如同畫本裡走出來的大魔頭。甚至原本林卻俊逸張揚的臉都染上了些許陰翳,與從前的他截然不同。
期深吸了一口氣,又吐出一口黑血,血液裡帶着些褐色的塊狀物——那是她破碎的内髒。
為了與天道搶奪盧與宋之子,她受了很重的内傷,又因黑色佛珠必須戴在盧與宋手上,一直暴露在怨氣下的她無法自愈。
所以隻能一直拖着。
譚雲樓都快急哭了,他甚至召出了自己的本命靈劍架在期脖子上:“你跟不跟我回普度寺?!”
林卻擡手直接将譚雲樓禁言:“雪深還在休息。”
那日盧雪深用自己的生命之力救回盧與宋之子,這也導緻他本體凋落難以恢複,整個人都極速枯敗下去。
期也看過了,四方天地的醫師修者也看過,都說隻能靜養。
四方天地周圍雖然被怨氣侵蝕,但他家大門常打開,期想走就走,但期卻一直放心不下盧與宋和盧雪深,一直拖到現在。
氣氛一時僵持住,良久,期終于敗下陣來。
“今日便走,我現在便回普度寺療傷。”
林卻眉頭一挑,“你怎知我也想在今日把他們送回去?”
十日時間不多不少,足夠集結一定的人在四方天地外,那些人林卻可以處理,但非必要他不會殺人。現在盧與宋情況穩定下來,正好也可以送回還真仙門。
期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離去。
林卻隻見到她泛紅的眼眶。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期哭。
譚雲樓對着他歎了一口氣:“我知你不想說什麼,但是我告訴你,如果有什麼我們能夠幫得上忙的,務必開口。”
說罷,也追着期離去。
送走二人,林卻回了四方天地内的藥廬,那裡常住着幾位天資卓絕的藥師,這也是為什麼期能夠安心離開四方天地去療傷。
四方天地不缺天才,天才思維與常人不同,但林卻能理解,隻有在四方天地他們才能得到想要的資源和尊重,所以他們甘願留在這裡,哪怕外界皆傳魔神與怨靈勾結。
“大人。”幾位藥師在地裡叽叽喳喳,林卻路過的時候他們打了個招呼,“裡面那位病人要送走了嗎?”
盧與宋的病症特殊,幾位藥師明顯是想再實驗一番。
林卻冷淡的說:“那是仙門之人,不能一直留在這裡。你們若真缺藥人,叫天狗去買幾個心甘情願的來。”
藥師們點頭應是。
推開房門,濃郁的靈力充斥了整個房間,地上的巨型聚靈陣無時無刻不在散發出靈力,供養床上的人,以延續她的生命。
玉光是法修,這也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
“你們該回仙門了。”林卻開門見山。
玉光守在床邊,聽到林卻的聲音後半晌才有反應。他轉頭的動作,像是放置了幾十年已經生鏽了的鐵人,呆滞得不行。
“仙門興許比我們這更有辦法。”林卻補充。
玉光眸光微閃,卻又黯淡下去。
四方天地的藥師皆舉世聞名,就連他們也無法可醫,仙門有辦法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他還是起身對林卻行禮:“多謝。”
若非林卻,盧與宋連帶着她腹中之子皆會葬身天水河。
林卻受了他的禮,又說:“那孩子暫時不能離開。”
嬰兒神魂不穩,是被盧雪深強行按在軀體裡的,經受天道觊觎的孩子本就脆弱不堪,必須長時間養在盧雪深身邊穩固神魂。
玉光自然知道其中原因,他看向床上面色蒼白的盧與宋,再拜,起身:“托二位照拂我兒……夫人與我為他取過名字,男孩便是玉盤,女孩便是玉情。”
林卻一樂:“玉盤?真是個好名字。”
将人送至四方天地大門,聯合征讨的人群已經在門口虎視眈眈了半日,玉光抱着盧與宋回頭。
“真的不必解釋嗎?”
“不必解釋.。”
這樣,便不會有人再靠近天水河。
玉光目露不忍,卻在轉頭後毅然決然踏出四方天地大門。
“魔神林卻,修煉邪法操縱怨氣,導緻我妻盧與宋重傷昏迷,更挾持我兒玉盤為質,”男人的聲音響徹四方天地,“勾結怨靈殘害無辜,其罪當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