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源,你先去歇着,晚飯馬上就好。
“嗯!我好餓。”小源重重地點頭。
阿甯用布帶子裹腳,收拾起屋子,往火坑旁走,卻見火坑處一片狼藉,水壺上斑斑點點粘着些米糊,想是小源這幾日餓壞了凍壞了,自己煮米粥吃,把那煮粥的大米誤放成炒米花,按着煮大米的時辰去算,便煮成了稀湯水,看到這阿甯的眼神暗淡下來。
“阿爹,有人進來啦。”
來者是一個高大的男人,剛步入裡屋時,其身影被燈光拉的寬長更顯可怖。
“小家夥,你是叫柏源嗎?”
男人一眼就認出了他,畢竟和自家柏老爺長的幾分相像,半蹲下身子撫摸小源腦袋。
“啊,我嗎? 我不叫柏源,我叫小源。”
“小源? 那就是柏小少爺了。”男人興奮道,“小源乖,我是陶管事,柏老爺得知你父母過世的消息,正派人四次尋你呢,來,跟陶叔叔回家。”正要上手抱起小源。
小源有被吓到。阿甯則忙把他拉至身後:“别碰他,你誰呀?”
陶管事輕哼一聲,理了理袖擺,對着眼前的小屁孩惱道:“我是誰? ! 我是來接柏小少爺回家的人,與其讓小少爺這般抗拒我,抗拒他的親伯父,柏老爺,那我到想問問,你又是他的什麼人?”俯身靠近,直勾勾看着阿甯。
阿甯争辯道:“他不是什麼柏小少爺,他是小源!”
“嗯~是呀,他是叫小源,入了柏家就該叫柏源。”陶管事有理有據,絲毫不爽,“來人! 把二老爺那畫像取來。”
陶管事說着命人取來畫卷,畫軸坦開是一張夫妻相,卷上的女人雍容華貴,眉羽間帶着些英氣,身後别弓,劍靶上正中紅心。而其身旁的丈夫看上去儒雅随和,耳朵偏大,與夫人正一同比箭。
“柏小少爺可還記得這畫像上的人?”陶管事指着畫中男子道。
“嗯啊......”小源猶疑間點頭,該是認出了。
小源自記事起就是被楊嬷嬷帶着,父母雖常年征戰在外,但也是打過幾次照面的。
阿甯看出了小源的遲疑:“你們先出去,我們還要再确認一下。”
“确認?這還有什麼好确認的。”見對方仍是半信半疑,陶管家繼續道,“說句私下話,小少爺屁股上該是有塊淺紅色巴掌大胎記。況且小源被接進柏俯也是去享福,總比這窮鄉僻壤挨凍受餓的破廟強吧。”說着又鄙夷地看了看周遭。
阿甯被對方一語中地,一時愣住。三小孩天熱時也曾一同在淺水河戲水玩鬧過,那時沐臨生見小源屁股上的巴掌印還打趣,“哈哈哈哈,你這兒是不是因為淘氣,被真娘親給打的。”,“不是的!”小源則又羞又惱地遮住了屁股蛋兒。
“你們先出去,我們還有一些話要說。”阿甯重複道,語氣卻較之前輕緩。
“也罷,既然柏小少爺還有些家當要收,那就給小少爺準備的時間,明日再來吧。”陶管家一行人退去,“我們走~”
“小源,你肚子還餓嗎?”阿甯再問他時,眼睛裡多了憐惜和疼愛。
“嗯~”小源答。
“那就等一會會兒。”阿甯用力地揉搓着他的腦袋。
“一會會兒是多久?”
“一百個數。”
“好,一,二,三,四......”小源開始乖乖地數數。
聽着小源數數,阿甯默默幹着手上的活兒,打水燒水,放入苞米,想到小源愛吃甜食,又把僅有的冰糖加了進去。
待苞米煮好,阿甯遞到小源面前看着他吃,兩人同坐于草榻上,其中一人問:“小源想回家嗎?”
“小源不就在家嗎。”一人答。
阿甯語塞了,這兩天發生的事讓他突然成長,突然有體會,體會着自己的無知無能,體會着自己的渺小軟弱,唯有強者才能保護好心愛之人,可他現在還不是那個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