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去把嘴洗一洗然後睡覺。”阿甯擦掉他嘴角的米粒子道。

“啊～不想洗”

“吃了甜的不洗，那你牙齒會變黑。”阿甯唬道。

“哈～，好煩好煩，為什麼每天都要洗。”小源聽到還是怕的，在草榻上幾個翻滾又氣呼呼跑去漱口。

這一晚阿甯都是睜着眼睛未睡。

“該如何是好，若我們不樂意，對方要搶也是搶的過的，想到這阿甯翻過身看向熟睡的小源，“那管事和下人冬天都有裘皮穿，小源去了是不是也會有。”

哎，阿甯的腦袋瓜隻能聯想到他見過的世面，卻不知那麻雀之上有鴻雁，清河之下有江海，但很顯然他隻是那光腳走在地上的人，他甚至連鞋都沒有，現如今屬于小源的機緣到了，自己硬要強留是不是太過自私。

第二日，兩人睡醒。

“小源，等會兒會有人來接你，回去的路上要乖。”阿甯輕描淡寫道。

小源聽見也沒做聲，他察覺得出來，畢竟自己的親生父母曾也不止一次的将他托付與旁人，離别的馬車小源早坐習慣了，良久才回:“那小源以後還能再見到你們嗎?”

小源把喚做他們“阿爹娘親”的稱呼改成了你們，編制的美夢終究是破了。

阿甯笑答道:“為什麼不能，我們又不是走丢了，等沐臨生的病好一些，我們就去看你。”

“到時候當了小少爺，可别認不出我們。”阿甯拿手指輕刮小源的鼻子打趣。

“真的?！”小源喜道，“說話算話，你們要來看我，騙人的嘴巴牙齒會變黑。”

他們能想到最狠毒的威脅，也就是張幾顆蛀牙了。

臨行上了車，小源其實也沒什麼家當要收，一年四季的衣物都穿在身上，冷了就往夏衣外套個破襖，熱了就脫掉，一串系着紅繩的虎頭鈴别在腰間，時不時發出悶響。阿甯把冰糖塊塞入小源口中，又将剩下的半袋子放進他口袋裡，這一日，小源是吃着糖果，别了阿甯。

阿甯返回，屋院内隻剩下他一人......擡頭看，将好瞥見那麻雀窩，“啊”的一聲驚呼，原是那麻雀窩依在，成鳥卻沒了身影，窩裡的三隻幼鳥都死了不知多少時日，有一隻幼鳥還半懸着身子挂在那檐上。

阿甯拿竹竿将麻雀窩捅弄下來，收拾幹淨。再入裡屋時腳下踩到什麼硬物，挪開腳看，是那裝着擦傷藥的藥盒，一腳踢開，阿甯癱在寬大的草榻上疲憊睡去。

人再醒來時，已是第二天上午，阿甯去過後山偷瞧沐臨生，還是熟睡的模樣，舟大夫則正在一旁跳早操。

隻見他時而作青蛙遁地狀，時而又像老太太扭腰，時而用手拍打腦門啪啪啪，時而又揚手望天長笑，顧及到病人，那嘴裡就降了些音量，隻作笑狀，不出聲響。阿甯整個人都看傻了，嘴角一陣抽搐，心想“這家夥真是大夫嗎?”

“天天守的那麼近，都看不清楚臨生的臉。”阿甯埋怨道。

确認沐臨生無恙後，阿甯在後山耽擱了小會兒，拾了些枯枝當做柴火，走到安塵廟門口時，腳剛邁過門欄，卻見那舟大夫正背對着自己。

阿甯迅速退回又藏了起來。

屋内，舟弄自言自語:“奇怪，上次撞見時明明有兩個孩子。”

“難道隻是朋友，小家夥自己一人住在這裡?”

“斯～那這藥又是誰送來的。”舟弄摸摸腦袋不解道。

阿甯在外躲了很久，心裡直打鼓:“要是舟大夫知曉了我的存在，又是問我要診費，可我拿不出，會不會就甩手不管了。”

“看來這廟暫時也不能住......”

舟弄走後阿甯想了一晚上，覺得問題的根本就是這治病的藥錢。若有了足夠的銀兩，他就可以大大方方同沐臨生相認，有了足夠的銀兩，還可以給沐臨生買件新棉衣，上次那件藏玉器的冬衣被阿甯不小心剪壞了，還有答應小源要去看他，這些也需要路費，于是乎這晚滿天飛的金銀從阿甯眼前飄過，于夢中淹沒了他。

晨起，阿甯探望過沐臨生後，收拾行囊往清水鎮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