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霧消散,半空之中一道身影駐立,楚葵仰頭看去,敖青衣半身浴血,鼻息還有些急促,顯然是趕路而來。
敖青衣金色的利爪交叉橫在胸前,眼神防備,俨然是蓄勢待發的姿态,平靜的聲音卻如同茶餘飯後的閑談。
敖青衣說:“拜娜一直很好奇,究竟是你們人類的真氣更強,還是我們龍類的利爪更硬,不如今日就試試吧。”
不等楚葵答話,敖青衣雙手掐訣,頓時全身化為龍形,龐大的身軀将拜娜徹底擋在身後,青色的龍息夾雜着暴虐的能量從喉中吐出,楚葵急忙後撤,橫刀抵擋,卻依舊被巨浪擊退數十米。
拜娜睜眼便看見了敖青衣挺拔的背影,心中焦急萬分,卻也是強弩之末,壓制體内魔氣耗費了她的全部心神,此時連說話也已經辦不到了。
戰鬥一觸即發,楚葵有心解釋,卻不得不專心抵擋,她如今的修為足以壓制身為龍妖的拜娜,但面對敖青衣的攻勢,她根本不得喘息。
一人一龍在空中纏鬥,狂亂的能量形成一輪漩渦,巨大的吸力将附近草木盡數掀翻,整個地面隻剩下一片荒蕪,泥土被氣流攪成碎片不斷向上翻滾,天空徹底被灰塵遮蔽,嗆得人睜不開眼。
兩人的戰鬥都打出了一些火氣,出手自然也就不那麼留情了,楚葵祭出莽紋刀揮砍,顯然意思盡了全力,縱然敖青衣身軀強硬,也被龐大的真氣逼得節節敗退。
不遠處,敖青衣的身後,一道淡金色的光圈覆蓋,那裡正是拜娜所在的位置,金圈在她周圍形成一道真空地帶,絲毫不受戰鬥的影響。
金圈内,拜娜雙目已是純黑色,利爪在金圈周圍劃出一道道細紋。
楚葵動作忽然一頓,心中升起些許困惑,敖青衣所布置的金圈與其說是保護拜娜,倒不如說是在禁锢她。
戰機轉瞬即逝,以敖青衣的能力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她立刻并爪向前,楚葵招架不及,借着推力閃身向後退去。
敖青衣卻并沒有立刻進攻,她重新化為人身駐立在原地,扭頭看了一眼已經徹底失去意識的拜娜,眼中不由地閃爍着遲疑。
“敖青衣,拜娜已經被魔氣侵蝕了。”楚葵趁機大聲說道。
敖青衣聞言回過頭來看向楚葵,眼中的遲疑已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冷漠與堅定,她雙唇輕啟,冷冷地說:“所以呢。”
楚葵愣了半晌,也沒明白過來敖青衣的意思,她呐呐道:“她失去神志之前,叫我盡快殺了她……”
“所以呢。”敖青衣還是這麼一句話,語氣似問非問。
楚葵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選擇開口勸說:“你是純血龍類,自然不懼怕魔氣,可是其它妖族是無辜的,一旦拜娜徹底被侵蝕,我們攔不住她,你又能禁锢多久?”
這一次敖青衣沒有立刻回答她,兩人在空中沉默地對峙,各自立場分明,像是敵人。
許久,敖青衣輕“呵”一聲,語氣之中盡是嘲諷之意:“如果有一天,你的若久塵也被魔氣侵蝕了,你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殺了她吧。”
“畢竟其他人是無辜的嘛。”
楚葵瞳孔驟然縮緊,握刀的手止不住地顫抖起來,她慌忙地低下頭,蓋住眼中滿溢而出的兇狠光芒。
這是她最不能觸碰的一句話。
若是她不知道昆侖山的陰謀,單憑這一句話,怎麼也不會讓她如此失态,可敖青衣無意間的這一問,勾出了它深藏于心中的不甘與失措。
敖青衣捕捉到了楚葵的異樣,她心中也有些詫異,面上卻不顯,繼續冷聲問道:“因為拜娜不是你重要的人,所以你可以毫無顧忌地殺了她,對嗎?”
“她得知你來西南馳援,處理完手頭的事就急急忙忙趕來,說要來幫你,這一路上她斬殺的魔族也有上百,可如果不是我跟在後面,她大概已經死在你手裡了吧。”
“龍妖一族本就經曆重創,收到你北境抗敵的消息以後,全族老少無論修為傾巢而出,打到現在隻剩下拜娜一個了,我問她這樣值得嗎,她說這是她對你的承諾。”
“整個妖族因為你的一句話,放棄平澤山的安穩日子,來這裡和人類同生共死,她對你的承諾她辦到了,妖族可以不在乎其它人類的态度,可你呢,你又為妖族做了什麼?”
“這三年來,你音訊全無,隻有他們死守着和你的約定,你的眼中又何曾裝下過其它人?現在才來說為了無辜的人,自己不覺得可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