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青衣一番話說得酣暢淋漓,這些年她一直跟在拜娜身邊,目睹了妖族所有的艱難與困頓,有時她會替楚葵擔心妖族反水,有時又會心疼這些妖族太傻。
她實在是憋了太多的話了,今天終于見着罪魁禍首,一股無名的怒火驅使她很想把楚葵摁在地上暴揍一頓,可她也不能真的放任拜娜肆意攻擊。
耗費半數真氣布置結界控制拜娜,再和楚葵對陣明顯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這就更讓她覺得氣悶了,一番話下來,倒是舒爽了許多。
敖青衣看着沉默不語的楚葵,氣頓時消了大半,語氣便也緩和了一些,她抿了抿唇道:“拜娜的事交給我,你不用操心了。”
楚葵一愣,擡起頭下意識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敖青衣沒好氣地說:“放心好了,不會讓她害你的同族。”
“我不是那個意思……”楚葵尴尬地解釋。
“東海龍宮本身就是一座巨大的封印之城,也是龍類的老家,我會将龍宮徹底封鎖,拜娜的魔氣不清除,我們便永遠不會出來。”
不等楚葵回答,敖青衣揮手撤去身後的結界,一身魔氣的拜娜被釋放出來,四周瞬間黑霧彌漫,敖青衣以身環住拜娜的雙肩,魔氣順着敖青衣的口鼻鑽入,不多時便被敖青衣徹底吸盡。
龍類強悍的血脈并不畏懼魔氣,但吸多了也是傷身的,拜娜短暫恢複神志的同時,敖青衣低頭咳出一口墨綠色的鮮血。
“敖青衣!”拜娜驚慌地上前攙扶。
“我沒事。”敖青衣用沙啞的嗓音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撫道,然後轉身拉着拜娜的手便要離開。
楚葵猶豫着跟上去,走了幾步,拜娜回過頭看向她。
“敖青衣……你們什麼時候能出來。”楚葵捏了捏衣袖,想起敖青衣方才所說的龍妖因她而滅族,心中無比歉疚。
“不知道,也許永遠都不會出來了。”
“就這麼走了?”
“嗯。”
“之前的事,對不起。”
敖青衣正要回答,拜娜搶先道:“不是你的錯,你們的對話我都聽到了,如果要我被魔族控制神志傷害同胞,我甯可死。”
敖青衣歎了一口氣,無奈地說:“我們這一走,西南陣營大概會崩散,沒辦法繼續幫你了,一營本就是以龍妖為主的,但龍妖一族已經不存在了,你們要提前準備。”
兩人攜手離去,空中隻剩下楚葵一個人,她回過頭俯視下方,整個戰場已是寸草不生,隻留下青天焦土。
空氣中彌漫着還未散去的血腥味,這些是以前的戰鬥留下來的,被一場場雨水沖刷,滲入地底,又因為楚葵與敖青衣的戰鬥而被翻卷出來,重見天日。
無論是妖族還是人族,都已經無力再重新組織一道防線了。這場北境的防禦戰,終究是以人類的失敗告終,無窮無盡的魔族将會似潮水般從這個缺口湧入九州大地。
楚葵想不通,她已經阻止了妖族的叛變,又通知整個人間提前布置防線,甚至連她自己也已經是修真界中頂尖的存在了,為什麼還是無法擋住那所謂的命運。
站在這片血氣翻湧的大地上,楚葵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渺小,她隻是一個人,她能豎起一道無堅不摧的牆,卻擋不住綿延千裡的魔。
可她必須擋住,因為她的身後就是若久塵,一旦她失敗,若久塵便會被推上高台。她無數次從噩夢中驚醒,不敢去想,卻始終揮之不去的那件事,将會成為現實。
不遠處,若久塵默默地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