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的路程快馬不過兩三個時辰,楚葵一行人趕到北盟中心城鎮時,天将将黑下來。
“姑娘,二當家的就在裡頭,我就不進去了。”中年人指了指不遠處的磚瓦房說道。
楚葵翻身下馬,随意地應了聲好,便徑直推門進了房子。
于進此時并沒有打坐,而是雙腿并攏坐在低矮的石凳上,兩隻手彎曲着平舉在胸前,掌心被旺盛的火爐烤得泛着層層紅光。
若不是早就認識,楚葵都要懷疑他不是個修真者,而是冬季圍在火爐邊取暖的尋常百姓。
一陣涼風随着開門聲飄入屋内,于進擡頭看向門邊,他自是沒認出楚葵,一道微弱的精神力迅速刺向楚葵的眉心,稍作試探便立刻收回,于進眉頭輕蹙。
他發現自己看不出楚葵的修為,一個能在北境濫用真氣趕路,現在卻并無魔氣纏身,還能令他無法看穿修為的人,若不是有什麼特殊手段,那便是修為遠高于他。
于進早在一年前便突破至無垢期巅峰,再加上有精神力傍身,即便是無形初階的人,他也能越級挑戰,但這樣連修為的無法看穿的,放眼整個九州,他隻在幾個人身上遇見過。
楚葵已經有六年未曾見過于進了,自平澤山一别,楚葵這些年東奔西走,少數幾次回到玄守山莊,也是很快就離開。
眼前這個人比起六年前,已經脫了稚氣,雖然依舊年輕,眼中卻已多了些許沉穩,楚葵走上前在于進對面得石凳坐下,學着他的樣子烤起了火來。
“你的真氣有些熟悉,我們在哪見過嗎?”于進不自覺地喃喃道,突然又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冒昧,改口說,“能讓我看不出修為的,整個九州并不多,請問姑娘出自何派?”
楚葵有些無語,她以前确實僞裝過,但也就換了身衣服,解了束發,長相可是一點沒變的,怎麼每個熟人都這麼問。
隻能說得益于這張承襲了楚正南的英氣的臉,男裝時确實很難讓人懷疑,不知該慶幸還是無奈,如今長發蓋住了鋒利的棱角,倒也略顯柔美,與以前的确是天壤之别。
楚葵并不打算隐瞞,但有些事還要先問清楚,于是她避開了這個話題,說道:“你不認識我,可我認得你,于進。”
于進微微一愣,認真地注視着楚葵的眼睛,似乎正在仔細辨認,可是依舊找不到與之匹配的記憶,他不禁有些茫然。
楚葵也不着急,慢悠悠地取笑道:“你的修為在一年前就已經到了無垢巅峰,為何這一年都不突破?現在還烤起火來了,這是在學着當普通人嗎?”
楚葵熟稔的語氣令于進心中警鈴大作,聲音也又平靜轉為防備:“你怎麼知道這些?你究竟是什麼人?”
一個看不穿修為的人對自己的事如此了解,不管怎麼想都不是一件可以置之不理的小事,更何況在北境這種漩渦中心。
若是在一年前,他或許會認為,對方修為明顯高于自己,若要對自己不利,大可直接動手,無須浪費時間拐彎抹角,這是屬于修真者的高傲。
可是這一年間他見過太多人,經曆過太多事,這個世上不隻有極北之地同仇敵忾拼死守護人間的同僚,還有躲在暗處享受戰果的老鼠,以及僞裝成同僚随時叛變的毒蛇。
他好不容易才建立起諾大的北盟,容不得半點馬虎。
楚葵可不知道這些,她翻了個白眼道:“自然是故人。”
眼見于進防備更重,似乎随時準備進入戰鬥狀态了,楚葵也不再賣關子,掏出玄守山莊特有的束發帶,将自己披散的長發高高束起,沒好氣道:“現在認出來了嗎?”
于進愣了半晌,一時張嘴想說話,一時又不太确定:“楚……楚葵?你……男扮女裝做什麼?”
楚葵一口老血險些噴出來,解了發帶罵道:“瞎了你的狗眼,我是女扮男裝好不好?”
于進還有些無法接受,又躊躇了一會兒才說:“那你這……你和若久塵是咋回事?”
“知道了這麼重磅的事,你第一反應就是若久塵?你這麼關心她幹什麼。”楚葵忍不住回怼。
“我什麼時候關心她了!”于進立馬反駁,“我的意思是,你倆不是有婚約麼?她知道這回事嗎。”
“還說你不是關心她。”楚葵将發帶纏在食指上擺弄,似笑非笑地看着于進。
于進扶額理了理思緒,才意識到自己跑題了,她當然不是關心若久塵,隻是一時有些腦子短路,不知該從何說起。
“那你修煉玄守山莊的功法是怎麼回事?不要告訴我你修煉的是假的。”
“關于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楚葵聳聳肩,“興許女子本來就是可以修煉陽系功法的,隻是前人定了這麼個規矩,便沒人再去嘗試了,也或許是别的原因。”
于進還想再問,楚葵打斷道:“我來找你不是為了這個,說正事吧,你搞出的這個北盟到底是什麼東西?”
于進被問得有些摸不着頭腦:“什麼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