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林靜谧,樹蔭環繞。
在野獸林幾乎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稍有不舍就會跌入做好的捕獸陷阱中。
赤鬃烈馬有靈性,與白鬃絕影馬出自同一血類,能嗅出同類的氣味。
魏紹嘉憑借着速成的馬術技巧,雙手左右微微調節缰繩的松緊程度,讓馬兒不再感到焦躁,感覺到身下速度漸漸放慢後,她的雙腿輕輕往前蹬,身體也坐直了往後仰。
“你能聞到雲清淮那匹馬的味道嗎?你可别把我帶坑裡去啊。”魏紹嘉貼着馬耳輕輕呢喃。
馬兒似乎聽懂了魏紹嘉的話,不滿地哼哧了兩聲。
馬蹄聲落,伴随着枯枝碎裂的聲音,每走一步,魏紹嘉的心就沉一點,這已經到中心的位置了,為何還不見雲清淮?
她擡頭望天,現在正是烈陽高照的時候,若是再過三個時辰太陽落山,那這片野獸林就将陷入無盡的危險。
淅淅索索——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枯葉叢中發出了幾聲微弱的聲音,魏紹嘉登時警惕了起來,手伸進腰間佩戴的黑色暗紋荷包中掏出一枚鋸齒飛镖夾在指尖,随後一個翻身幹脆利落下馬,将馬匹牽到一旁的老樹邊上。
山林路況崎岖,她不能騎着馬去冒險,若是一同遇害了,連個求救的機會都沒了。
她摸了摸赤鬃順滑的鬃毛,像哄孩子似的囑咐它:“你乖乖在這兒帶着,若是我沒回來,你就順着蹤迹跑出去叫人。”
赤鬃甩了甩尾巴像是回應。
魏紹嘉滿意地拍了拍馬臉:“乖孩子。”
安置好赤鬃,魏紹嘉便獨身前往那片枯葉叢,越接近裡頭躁動的聲音愈響,手中的飛镖躍躍欲試。
魏紹嘉用腳踹開了一片掩體,枯葉叢也被一股力莫名頂開,幾乎同時,兩人在看到雙方時都微微一愣。
頭上還插着兩片枯葉的雲清淮愣是半天沒反應過來,她的身上幾乎沒有一處幹淨的,墨藍色的長衫混雜着深棕色的泥土,袖口也有破裂的痕迹,臉上也擦破了。
“怎麼就你一個人?”魏紹嘉迅速收回飛镖,伸手使勁将跌坐在土裡的雲清淮拉了起來,“馬呢?”
周圍沒有人,魏紹嘉便也不裝了,舉止投足都充斥着傲慢與不屑。
雲清淮顯然是在之前的躁亂中吓懵了,癡癡地望着魏紹嘉,耳邊傳來她的話如同震雷一樣刺耳,她下意識緊緊抓着眼前人的袖腕,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怎麼也不可能放手。
“有......有狼。”雲清淮哽咽着發出聲,聲音卻嘶啞到不像是她能發出來的。
“你......”魏紹嘉這才發覺雲清淮的眼眶噙着淚,眼角紅得明顯,巴掌大的小臉哭得通紅,弱小又無助地拉着她的手,質問的話語溜到嘴邊又硬生生咽下,“你先、你先别哭。”
隻是這安慰細如牛毛,在雲清淮這兒根本不起作用,她生在江州從小就是山啊水啊,哪裡見過此等血腥暴力的場面,一想到白鬃為了她的安危,獨自引開狼群被那些餓狼分食時的畫面,她的眼淚就跟瀑布似的止也止不住。
大抵是心軟,魏紹嘉也任由着她哭,哭到後頭,她察覺天色漸漸暗了下去,再這麼待下去,恐怕她們倆都要成那群餓狼的盤中餐。
“你先别哭,告訴我你們是在哪兒被那群狼追擊的,大概有多少匹?”魏紹嘉溫熱的掌心搭在雲清淮細如柳枝的腰上,将她扶了起來,“能走路嗎?”
兩人身形相差甚遠,雲清淮被摟着時幾乎整個人都被埋進了懷裡。
雲清淮輕輕地點頭,下巴剛好搭在魏紹嘉的肩膀上,她順勢放松了下來,軟塌塌地貼了上去,靠在她耳邊低語:“白鬃跑到前頭老樹那裡後就不動了,我本想着讓它調頭,周遭卻傳來狼嚎,它們似乎被餓了好幾天,我發覺不對時它們已經逼近,白鬃将我甩進了枯樹叢後自己獨身去吸引狼群。”
感受到炙熱氣息的靠近後,魏紹嘉心中感到些許詫異,第一反應卻是這女人的身體怎麼能這麼軟?
她的耳根出奇的通紅,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撇開臉不去看身上的女人。
“是有人故意為之,想要讓赤鬃發狂将我引進這野獸林,再讓那群餓狼分食,結果陰差陽錯換成了你。”魏紹嘉理性分析了一通,幾乎是下意識鎖定了兇手,那張挑釁醜陋的嘴臉浮現于腦海中,“魏璟禹這個蠢貨。”
魏紹嘉冷笑着,眼中彌漫着嗜血的殺意。
等她出去,便是他的死期。
太陽快要落山了,眼前的路越來越不好走了。
兩人相互依靠着往前走,步履蹒跚下好不容易走到了赤鬃所在的地方,新的難題又出現了,一匹成年的赤鬃在經過一個時辰的奔跑下,早已體力殆盡,拖不起兩個成年女人的重量,更何況它還受了驚吓,難上加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