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紹嘉決定将雲清淮扔上馬鞍,自己牽着缰繩走。
隻是剛一挪動,懷中的女人就難受地哼唧了兩聲,軟弱無力地手漫無目的地攀附上魏紹嘉的頸脖,她這時才驚覺雲清淮的體溫燙得驚人,像是冬日的炭火燃燒着身體。
“你發燒了為什麼不說?”魏紹嘉面對這一情形有些無措,“能堅持住嗎?”
“嗯。”雲清淮的氣色肉眼可見的憔悴,腦袋昏沉沉地搭在魏紹嘉胸前,去奢求那點涼意。
魏紹嘉不再言語,默默取下自己胸前那塊保平安的玉佩挂在了雲清淮脖子裡,這塊用上百種藥液浸泡透的玉佩此刻成了她們倆唯一的慰藉。
她将雲清淮托上了馬鞍,又将身上的披風脫下蓋在她背上,好在她患有心疾平時穿衣多會比存尋常人多一件,哪成想平常的累贅在此刻成了救命稻草。
“自己抓着點缰繩,掉了我可不負責。”魏紹嘉好似個鐵面無情的,卻在牽動缰繩後下意識将那隻空閑的手搭在雲清淮背上,防止馬身的颠簸将她震下來。
一面走,一面在經過的樹幹用飛镖上刻下痕迹,在經過兩個分岔路口,兜兜轉轉了兩圈後,魏紹嘉回到原地,沉着臉看向自己先前留下的記号,有些煩躁地剁了剁腳。
“這破林子到底有多少個分岔路口。”她摸了摸雲清淮的額頭,發覺比之前溫度更燙了。
若是在這麼燒下去,出去醫治了也得耗費半條命吧。
“左邊......走左邊。”
馬鞍上傳來幾聲微弱的喘息,雲清淮耷拉着眼皮,垂眸低頭望着魏紹嘉:“相信我,我記得。”
“這時候也隻能相信你了。”魏紹嘉嘴硬道。
有了正确的指引,魏紹嘉重新振作了起來,即便現在她的身體也耗盡了力氣,即便粗糙的繩索将她的掌心磨爛了皮,她也依舊不敢松開缰繩。
因為現在一旦松手,赤鬃若是受到外界驚吓,不僅雲清淮會墜馬,她們生還的希望也會消失。
……
走過第一個分岔路口,魏紹嘉往左穿過一片泥濘的爛泥堆後,兩人一馬來到了新的分岔路口。
雲清淮沒有睜眼,卻正确地指出了下一個方向:“右邊,若是看到一處紅果子,朝它的左邊走。”
不知走了多久,魏紹嘉的雙腳已經麻木,嶄新的羊皮學也沾染上了不少泥巴,她再度探手試了試雲清淮的體溫,還是那麼燙。
“難受嗎?要不我去小溪邊舀點水喝?”魏紹嘉在夜間的視力如同狼一般清晰,“還是再撐一下?”
“不用,繼續走。”雲清淮悶咳了兩聲,難受到錘着胸口,“天快黑了。”
考慮到入夜後的危險,雲清淮還是覺得再撐一段,大不了燒壞腦子,也不願做餓狼的食物。
“行。”魏紹嘉也是這麼想着,再将缰繩繞着掌心繞了一圈。
天色漸漸昏暗,赤鬃的體力也逐漸消耗殆盡,魏紹嘉決定先停下休息片刻,但她不敢坐下,怕身體松懈下去後,意識便會昏睡,隻敢站着靠着馬身稍稍喘口氣。
在為數不多的清醒下,魏紹嘉敏銳的右耳竟恍惚地聽到了魏璟承的聲音。
她難以置信地詢問馬背上昏昏欲睡的雲清淮:“你有沒有聽到有人在叫我們?”
“嗯......好像有。”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豎起耳朵仔細聆聽,好像聲音就在她們不遠處。
“那便不是幻覺。”魏紹嘉驚喜若狂,沒想到在最後絕望關頭,是魏璟承出現救了她們。
魏璟承的身後跟着的是他的朱雀軍,幾百名士兵身騎千裡駒跟随着他就為了找到不計後果闖林的小公主,在見到本人時,訓練有素的士兵也為之感歎了一番。
如此龐大的野獸林,一個公主竟能徒步牽着一匹烈性馬,還帶着一個人硬生生走到了出口。
“魏紹嘉你不要命了是嗎?!你知道一個人......”魏璟承剛想破口大罵,視線在捕捉到雲清淮的那一刻,難以置信地在她們之間來回飄轉,“雲貴嫔怎麼了?”
“發燒了,你來的可真是......真是時候。”用盡渾身力氣說完這一句話,魏紹嘉再也撐不住了,在模糊的視野中看到雲清淮被抱下後,安心地閉上雙眼,沉沉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