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禮擺擺手,滿心不是滋味。
一進門,就見家裡人都端上碗了。他這才發覺一個下午都過去了,怪不得肚子咕咕叫。
坐在桌上,秦文禮就發現今兒大家不僅沒等自己,連自己的碗都沒有。
他詫異的看着楊秀:“我的飯呢?”
“喲,我當你跑了一天,早吃香喝辣的去了,結果連頓飯都沒混到?”楊秀嘴上陰陽怪氣,起身端了碗飯重重放在秦文禮面前。
秦文禮一臉懵:“咋了這是?”
楊秀哼了一聲吃飯。
胡玉鳳擡眼左瞅右瞅:鬧别扭這是???
胡玉鳳斟酌道:“你今兒一天哪去了?吃飯了也不見人,還當你不回來吃呢?”
“文慶找我幫他寫離婚協議,我哪會寫?跑了趟公社,忙活完道現在了。”秦文禮道。
“瞧把你能的,人家放着親哥不用就用你,就你會寫……”楊秀繼續陰陽怪氣。
秦文禮筷子一頓:“你發啥瘋,咋了嘛又?”
楊秀哼了一聲,重重起身跛着腳進了廚房。
一家子面面相觑。
秦钰一雙眼睛咕噜噜轉,鬼精鬼精道:“你惹我媽媽生氣了吧?”
秦文禮無語:我今兒都不在家我能招誰惹誰。
胡玉鳳:别說,還怪有意思的……
秦文禮眼見楊秀摔着門簾往西屋去了,裝作鎮定的招呼孩子:
“磨蹭啥呢,趕緊吃,飯都涼了。”
幾口扒了飯,幫着胡玉鳳把桌子收拾了。他才不緊不慢的進了西屋。
一進屋就壓低聲音道:“你抽啥風呢,我今兒都不在家又怎麼惹你了?”
“不在家好啊,在家帶着委屈你呐,哪有出去浪着香。”楊秀坐在炕沿上看都不看秦文禮一眼。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秦文禮又氣又委屈。
“我哪裡沒好好說話了,我是罵你了還是打你了?”楊秀反問。
“你要這麼說話還不如罵我一頓呢。”秦文禮頓了一下:
“文慶找我有事,我這跑了一下午,結果回來你還給我氣受。”
“喲喲,我給你氣受了?那你去找不給你氣受的呗,我又沒攔着你,你找上三四個不過瘾,七八個也行嘛!”
“越說越不像話,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就是嫌我跟文慶出去了呗。那人家叫了我咋好意思不去,不是說了嘛,他找我給他寫離婚協議,正經的事情,你多的啥心?”
“寫離婚協議好啊,要哪天你嫌我礙眼,都不用去找别人……”楊秀說着眼圈泛紅。
秦文禮受了這無名氣一肚子火,眼見妻子眼淚“吧嗒吧嗒”的掉。
他不由軟了語氣:“你說我呢咋還給自己氣哭了。行了行了,他再叫我不出去了。快收起來,一會兒孩子進來了,你丢不丢人。”
“我丢的什麼人,你們都不丢人我丢的什麼人,你們兄弟就沒一個好東西……”楊秀不住抹眼淚。
秦文禮:……
秦文禮耐心道:“行了,哭幾下就行了。你也别多心,咱兩沒有十年也有八年了,我啥人你還不知道?别就因為個文慶,就覺得誰都和他一樣,我有那時間還不如多看兩本書。”
楊秀哭聲減小,一言不發。
“趕緊把眼淚擦了,孩子都打了,還以為我怎麼你了……”秦文禮趕緊趁熱打鐵,拍了拍她肩膀。
楊秀一把豁開他的胳膊,背過身擦了擦眼睛。
秦文禮松了口氣:“一天天的别胡思亂想,咱有那功夫還不如多掙兩錢……”
楊秀白了他一眼。
*
也不知秦文慶咋跟王雪琴溝通的,第三日上午,兩人就去民政辦打了離婚證。
當天晚上,王宏和兩個堂兄陪着王雪琴來收拾東西。
李蘭花紅着眼睛問楊秀道:“到底妯娌一場,我去送送,你去嗎?”
一看楊秀的腳,改了說辭:“我送送,上面肯定亂哄哄的,你在家緩着。”
楊秀其實想去,到底妯娌一場,相處了七八年。那怕以前有些龃龉,在她離婚這一刻都過去了,再也見不着了。
胡玉鳳喊住李蘭花道:“一起去吧,你扶着秀兒一把。”
三人上來時,就見王雪琴抱着秦玲哭。
見她們過來,王雪琴一手拉着孩子,挂着眼淚沖她們露出個難看的笑容:“二嬸,大嫂,二嫂……”
一時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