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衆人紛紛點頭。

“人不怕苦，就怕下了苦還沒掙到錢。你們出去打聽打聽，多少人面朝黃土背朝天一年還缺吃少穿？也就咱們家命好，遇上秀秀剛好會一門手藝，才能有今天的日子。人最怕沒目标沒奔頭，咱們現在已經确定了今年的目标，實現目标的條件：三輪和手藝也都齊全，接下來就看咱們的行動和努力了，年底能不能完成，就看咱們每一個人能幹到啥程度，你們都有信心嗎？”

“有……”衆人像打了雞血一樣，心中燃起熊熊鬥志。

“好，咱們家人都是好樣的，今年分工還是不變，我和秀秀管麻花攤子，文禮管豆腐攤子，他爹看顧家裡的牛羊和地，他奶做飯帶孩子……咱們專管一頭，把自己手裡的活幹好，今年的目标就一定能實現。”

“好……”衆人積極響應。

胡玉鳳露出個滿意的笑容：“行，老話說‘人心齊，泰山移’咱們全家一條心，就不怕過不出好日子……”

秦文禮面帶笑容：希望就像太陽，它總會升起在現實的地平線上。

*

有了目标就有了主心骨，幹啥都覺得是奔着目标，再也不是瞎忙活。

說是閑正月，可種田人那個又能閑看着一天白白度過。這不，剛過了初十，有些勤快人家就開始起羊圈的糞了。

小溝村這邊堆肥有兩種，一種是每日往牛羊圈裡撒土，就地發酵沉澱厚厚一層再挖出來。

還有一種就是老秦家這樣，每日掃一遍牛羊圈，把牛羊糞收集在一起土埋起來發酵，等用肥時先“育肥”，就是把沉積的糞肥挖開拍散，然後再拉到地裡用。

秦文禮想着一開集他們三人就忙了，秦生田一個人拉倒猴年馬月去，昨晚上便提議趁這兩日空擋，趕緊把肥拉到地裡，用時秦生田一個人散開也忙得過來。

于是早上五點，雞都沒醒，楊秀就先起床了。

她輕輕推了推丈夫：“天麻亮了，趕緊起……”

秦文禮往被子裡縮了縮，嘟囔道：“才幾點啊就叫人起，雞都沒你早。”

“我不叫你你等睡到天大亮。别磨蹭，不是你說的今兒拉糞？”

秦文禮磨磨蹭蹭起床，磨磨蹭蹭拉過棉襖，在椅子上晾了一宿的襖子冷冰冰，激得他頓時睡意全無。

好狠心的婆娘，孩子的襖子咋就知道捂熱了再穿，我的就這麼冷着扔過來！

等他穿好衣裳跳下炕，輕聲關上門出來，就見院子裡他爹媽也已經出來了。

說是麻黑，就真的隻有一點點光，秦文禮都不知道是真的天光還是白雪映的。

他轉身去雜物間拿撅頭，一個都沒有。

好吧，肯定是他勤快的媳婦兒都扛過去了。

果然，到跟前就見楊秀已經揮着撅頭開挖。

“等我開手電照着……”

他從兜裡挖出手電筒，打開放在樹墩上。

昏黃的光把兩人的影子拉的長長。

楊秀嫌費電：“又不是看不見，你多此一舉幹啥？”

幹啥？“當然是我怕你看不清挖着我……”秦文禮開玩笑。

不待楊秀反駁，胡玉鳳和秦生田也過來了，四個人沉默着挖的挖，鏟的鏟。

一直挖到六點多，天亮了。

胡玉鳳看着眼前育出來的大大的圓錐糞堆，擦了把頭上的汗，對秦文禮道：“我和秀兒育，你和你爹拉吧。”

聞言秦文禮放下撅頭，喊上秦生田向三輪車走去。

*

“用三輪拉？”秦生田詫異，他以為家裡買來這玩意隻為了拉鍋竈呢。

“對啊，這可比架子車快多了……”

農用車農用車，它首要的功用當然是農用啊。

再說了，他們的糞說是糞土，早就發酵的沒有臭味兒了，也都是幹爽的顆粒，拉完一掃就幹幹淨淨。

三輪車怕也沒想到，它的首秀竟是拉糞！

寒冷的正月，三輪車要啟動得先加滿熱水，好在他們一起床，老太太也不敢多睡，自覺起來燒熱水。

這會兒幾壺熱水灌進水箱，秦文禮在前，秦生田在後，兩人一起握着搖杆使勁往下壓。

“松……”随着秦文禮的指令，秦生田猛地松開發動扳手，兩人使勁轉動搖杆，三輪車便突突突的啟動了。

秦文禮把三輪車開到糞堆前，幾人開始争先恐後的往上裝糞土。

雖說蘭駝和其他三輪一比有些小巧，可跟老秦家的架子車比那就大了去了。

等幾人拍了又拍往車鬥裡裝滿了糞土，秦生田扔上去一把鐵鍁，緊接着自己爬上去蹲着，秦文禮就開着三輪緩緩駛往地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