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點點他,笑着接過煙。
就聽秦文禮問道:“叔,咱鎮上鋪子都啥價啊,我也好心裡有個底!”
“中街上的小兩層賣的貴,上下兩間在八千到一萬了,北頭磚瓦房便宜,就錢家那五間屋子往外賣要價五千。”
秦文禮倒吸了一口氣,乍聽起來是不貴,可和自家的家底一比,那就很貴了!!!
老娘可真有勇氣!!!
他滿心唏噓地告别了老方,轉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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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兩層的要一萬?”胡玉鳳吓了一跳,雖說跟夢裡動辄幾十上百萬比,那就是白菜價。可依現在一斤黃豆兩毛錢的物價,這得賣多少黃豆才能買得起!
再看看自家兜裡的一千塊存款,胡玉鳳深吸一口氣,不死心道:“你先打聽着,到時候再想辦法!”
其餘人也都被這價格震驚了,再看看胡玉鳳毫不動搖,不由佩服:還是媽(兒媳)厲害,揣着一千塊錢就敢想一萬塊錢的事兒!
不過這也激發起了老秦家衆人的危機感和奮鬥欲,一個個恨不得使出十二分力氣去換錢。讓本想還完賬就躺平的秦生田生無可戀,心裡罵翻了天,面上還得老老實實跟着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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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秦家一家子像打了雞血一樣不知疲倦的精神頭到底影響到了隔壁兩家。
秦文正家不必說,本來就勤勤懇懇的兩口子又多下了幾分力氣。
倒是秦文慶家,陳秀蓮站在院裡,透過窗戶看着懶散地癱在炕上的兒子忍不住道:“文慶,你别成天待屋裡,我看玉米地裡的草都上來了,你去拾掇一下嘛。瞧你二哥家,地裡都鋤兩遍了!”
“着啥急,反正草也長不過玉米……”
陳秀蓮聞言氣悶:“草是長不過,可那也影響玉米呢。老話說土地是最不虧人的,你怎麼侍弄它它就怎麼回饋你,草都不除你還想有什麼好收成……再說你咋回事兒,翻過年馬上五個月了,怎麼老天天擱屋裡躺着?”
“咋了,不出去鬼混你瞅着還礙眼了?世上哪有你這種當媽的,不想着兒子好好的,反倒天天攆出去鬼混去?你是不知道自己兒子啥德行,還是說換媳婦兒換出經驗了,瞅着誰順眼就讓你兒子出去勾搭去?這麼不要臉面咋不自己出去賣去……”劉榮把門簾往裡一甩,立着三角眼出來。
“你……你……我啥時候讓出去混去了,你怎麼說話呢,我再怎麼也是長輩,你說……你……”陳秀蓮捂着胸口,氣的手抖,顫顫巍巍指着劉榮話都說不連貫。
“你算個屁的長輩,臉皮咋那麼厚呢,你是幫我挑了還是擔了就敢充長輩!不會照鏡子那你去瞅瞅我二伯母,人家親自擺攤大把的掙錢才算個長輩,你裝什麼大尾巴狼……我知道你是個囊慫,要本事沒本事要手藝沒手藝,我看你隻你兒子出去倒是很順溜,那咋不自己出去賣去,說不定還有老頭搶着給你花錢呢!”
陳秀蓮耳朵嗡嗡的響,彷佛整個世界就隻剩下劉榮譏诮的眼神和張張合合的嘴巴,嘴裡左一個“賣”右一個“賣”。半晌,她一屁股癱坐在院裡,拍着大腿放聲大哭:“天啊,我這造的什麼孽啊……老天爺啊,你咋不把我收了啊……”
劉榮撇了撇嘴,窩囊廢,除了嚎還會個啥!她不耐煩朝屋裡喊:“還不讓你媽住嘴,嚎的跟我要割她肉似得……”
秦文慶毫不在意的朝外探了探頭,又轉過身子繼續睡。罵兩句又不會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罵了,有什麼好哄的。
陳秀蓮嚎了一會兒,一個來勸解的也沒有,頓時心如死灰,悲從中來,跌跌撞撞進了屋子倒在炕上。
劉榮見狀“嗤”了一聲,轉身進屋一把拍在秦文慶後背上:“睡什麼睡,你爹給你留了金山銀山就敢成天的睡,趕緊起來除草去!”
秦文慶順勢壓着劉榮的胳膊躺着,漫不經心道:“我不是說了嗎,草又長不過玉米,有什麼可除的,我媽不懂,你也跟着瞎鬧騰!”
“可去你的吧,照你這麼說莊裡除草的都在做無用功,都是傻子不成?别廢話,趕緊起來幹活!”劉榮抽出胳膊,一把抓着他的胳膊就往抗下拉。
“哎……哎……你别拉了行不,再拉都給我拽地上了,我起還不行?”
劉榮見他直起身子便撒開手,抱着胳膊盯着秦文慶慢騰騰穿鞋。說實話,她有些後悔了。王宏再混可在地裡活計上從不偷懶,王家老兩口更是面朝黃土背朝天沒黑沒明的幹。
當初嫌王家一家子窩囊,瞅着秦文慶白淨的臉蛋,漫不經心的調調怎麼看怎麼愛,嫁過來才知道白淨的臉蛋全靠整日不幹活養來的。那老不死的更是懶中高手,全家滿打滿算居然就秦老頭子一個勞力。
真是……當初王雪琴回娘家多少抱怨兩句,自己也不會進了這火坑,想到這她忍不住咬牙切齒,恨不得撕了王雪琴!
秦文慶慢條斯理的穿好鞋,看她一臉憤恨,忍不住道:“我這都下來了,你還跟要吃人似得幹啥?”
幹啥,我想踹你兩腳!劉榮到底是壓住了心底的火氣,推搡着秦文慶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