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秀一個人鬧騰了大半宿,最後都不知道什麼時辰睡去的。等她覺得眼前一片光亮,擡頭超牆上挂鐘一看:天爺爺,九點了!
……
于是當秦文禮抱着裹成熊的兒子站在大門前拍了好幾聲,才聽見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後,一個頭發淩亂,挂着眼角屎的媳婦探出頭。
“媽媽……”秦樹看見媽媽迫不及待地伸出手。
楊秀接過兒子,朝秦文禮伸手看了看,沒看見胡玉鳳才松了口氣。
“你昨晚沒睡?”秦文禮一看她這個樣子就知道是多半沒睡,原因都不用問,這就是個屁膽子!
“睡了,睡得晚了些!”楊秀有些不好意思。真是要了命了,誰家媳婦九點起床啊!
“醒了嗎,要不我做飯你再睡會兒?”秦文禮道。
可聽在楊秀耳朵裡像是諷刺,她有些臉紅:“睡啥睡,就是換了新地方不習慣,以後不會了。”
秦文禮:……
我真的沒有譏諷的意思啊。
果然女人心,海底針!
最後還是楊秀做飯,一家三口吃過飯,秦文禮去送貨,楊秀趕緊開工。
習慣了了喜子惠子一起嘻嘻哈哈,聊聊八卦,一個人搓就感覺時間格外漫長。好在秦樹不時跑過來看看媽媽,說幾句貼心話。再加上零零散散的顧客上門,開店第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晚上因為有秦樹壯膽,楊秀終于可以睡個安心覺。
第二日楊秀醒來的很早,見秦樹還在呼呼大睡,她便放輕腳步出了屋子。
才一出門就見天陰沉沉的。黑雲将昨日的藍天驅盡,一朵朵雪花在北風裡飛舞,今年的第一場冬雪就這麼突如其來。
楊秀燃起鋪子裡的火爐,透過窗戶看着天空中飄飄灑灑的雪花,忍不住蹙起眉頭。今兒是三岔的集日,一下雪喜子和惠子怕是去不成了。
……
“去不成就算了,在家裡備貨也是一樣!”惠子看着剛掃過的院子被層層雪花覆蓋,歎了口氣道。
“唉,又少了一天的提成!”喜子也歎氣。
胡玉鳳聞言失笑。要麼說人要出來社會上鍛煉呢,看看喜子,哪裡還像兩年前跟人跑的那個二杆子?
不一會兒劉社紅和石麗敏也過來了,四個人嘴上說說笑笑,一人一盆面開始揉。
“油燒起來喽,開工!”喜子一嗓子令下,三人熟練地拿起發面劑子,壓、搓、卷,瞬間一根“麻花”便成了形。
喜子一雙筷子在油鍋裡上下翻飛,不一會兒,色香味美的成品麻花就出鍋了。
操作間裡一片熱火朝天。堂屋裡,胡玉鳳卻拄着腮幫子發呆。
按理說最近家裡形勢一片穩中向好,連秦生田都乖巧的像隻貓,該沒什麼事情煩心才對,可她總覺的哪裡不得勁兒。到底是哪裡卻又說不上來,就這心裡老是惴惴不安的。
院外的雪越飄越大,越積越厚。
“吱呀”一聲,大門被推開,匆忙的腳步聲伴着小孩子的哭聲由近及遠,胡玉鳳豁然起身,就見小琴一身落雪,懷裡抱着孩子一臉焦急地進來。
“快快,把孩子放炕上……”胡玉鳳顧不得詢問,先把孩子身上沾滿雪花的披風解了下來,把孩子塞進棉被裡捂着。
造孽啊,才八個月大的小家夥,你作為家長出門都不看看天氣的嘛,真是讓人一肚子氣。
她沒好氣道:“大雪天的你咋來了?”她朝外面瞅了瞅,也沒見楊旭的影子。心裡不由得一個咯噔,這孩子該不會是吵架了離家出走吧!
“媽,咋辦?計生委知道昊昊了,楊旭單位把楊旭的職務都停了……”秦小琴一臉的焦躁不安,眼巴巴瞅着母親。
可胡玉鳳能有什麼辦法?她隻覺得一塊大石頭落地了。怪不得心裡七上八下的,原來應在這兒呢。
“咋知道的?”胡玉鳳平靜開口。其實壓根不用問,這麼大個孩子别說住家裡一個月,一周到不了就得被發現。能到現在才被發現都說明人家鄰居夠厚道了。
“不知道那個王八蛋捅出去的,楊旭前腳回家,後腳計生委的就來查。得虧我婆婆早上瞧着氣氛不對就打發我去城外……”秦小琴一臉憤恨。
胡玉鳳重點全在後半句,所以“你沒去城外直接跑家裡來了?”
“我怕城外也不保險,就抱着孩子擋了車來了……媽,你快想想辦法,楊旭沒了工作咋辦啊!”
我能有什麼辦法,胡玉鳳心道。我早說讓你顧全大局替楊旭想想,是你非說要工作有啥用,你凍死又花不着一分。這會兒知道急了,人楊旭他爹都是公路段老人,人家都沒辦法我個老太太能有啥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