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勝利順着人流來到一個鋪子,他的老娘正坐在凳子上和一個老太太拉話。這是他娘的遠房親戚,家就在他們隔壁村,惠子在鋪子裡的消息也是從這兒聽來的。
其實他倆離婚過了四個月,就聽村上有人傳說惠子還活着。不止活着,還在楊老師的大閨女家幫工。
他娘那會兒正張羅着給他說媳婦兒,聽了之後嗤之以鼻:賤命一條算她命大,幫工是啥好事兒,還不是給人當仆人!
後來又聽他舅家的人說見惠子在三岔擺攤賣麻花,一天能賣幾百根,來錢可快了。
加上他說親屢戰屢敗,他娘就大發慈悲說讓惠子回來吧。
到底有兩個孩子了,他們還是有些感情在的。再說了,他看了這一圈,比惠子好看的沒惠子脾氣好,脾氣好的又沒惠子好看。綜合一思量,還是惠子好。
于是聽了他娘的話他興沖沖跑去三岔,結果聽人說惠子好幾集都沒來了。
這不他娘前幾日碰上這老太太,說惠子在上官開店呢。
這馬上也要過年了,他就急吼吼來了。一路上都想着惠子見了他是什麼表情,聽他說接她回家會不會很感動,畢竟一個女人家過年孤零零的,肯定很害怕!
結果這一切都止步于兇巴老太了!
……
“咋樣?她跟你回去不?”見他進來,老太太忙問道。
郭勝利搖頭。
他老娘瞬間怒了:“還給她臉了,什麼東西就把自己當盤菜,等着誰是三番五次請她不成?”
郭勝利默默聽他娘罵完,才補充道:“不是不回去,是沒見着!”
郭老太:……
閑話老太:“噗……呵呵,這孩子說話咋還大喘氣!”
郭老太臉隐隐有些發燙。
“咋沒見着,我昨兒還見在鋪子裡呢?”老太也有些尴尬,忙轉移話題道。
郭老太聞言也看着兒子。
郭勝利撓了撓頭,如此這般一說。郭老太當即就不依了,好家夥,在你家做工可不是賣身給你家了,你敢說不讓見?罵了兩句又嫌棄地看了一眼兒子,算了,跟老娘們打交道還是得她出馬!
閑話老太一看這架勢忙拉住她:使不得喲,那鋪子裡的老太太有些不可言說的背景,可是敢拿刀砍人腦袋的。那黑壯漢走路都得繞着她,你這樣去不是送死?
心裡暗罵這兩人沒腦子,不要媳婦是你,現在看人家有手藝了還這個态度,她要是惠子她能樂意才有鬼。
當然了,擱平日打起來才好,她就愛看着熱鬧。可這會兒從她家鋪子出去的,萬一有心人看到給那秦家說了,她能有好日子?
郭老太嘴上還在罵罵咧咧,屁股卻誠實地坐了下來。
……
胡玉鳳等人潮散去,往外幾步四周一瞧:嘿,不見了!
她趕緊進去和惠子說了這個壞消息。惠子有一瞬間的慌亂,看着楊秀擔憂的目光,她的心慢慢安定下來:“來就來吧,我們是扯了離婚證的,我不回去他也不能把我搶回去。”
這麼說着心裡的慌亂徹底被鎮定取代。從在三岔看見前婆婆的娘家人起,她就有這個顧慮,如今也不過是靴子落地了。來就來呗,左不過是看着這些人糟心,跟她們嚷嚷有些麻煩罷了。
胡玉鳳和楊秀見她心裡有數,也不再多言,隻是親昵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無聲宣告她們一直都在。
惠子心裡泛起陣陣暖意,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
趁着這會兒沒人,胡玉鳳打發楊秀和秦文禮去置辦年貨,要是再等等就剩别人挑剩下的了。
秦文禮攤子上的東西賣的差不多了,幹脆把攤子一收,剩餘的貨物擺在櫃台上。
這邊夫妻倆出門,那邊胡玉鳳絲毫不放松,來回打量着行人。
這一等就等到了散攤。秦文禮兩口子都往回提了兩趟年貨了,還不見這個縮頭烏龜。
胡玉鳳都以為這男人自知理虧走了,沒成想他竟是去找幫手了,還是個老太太。
胡玉鳳瞬間就激動了。她骨子裡就是個好戰分子,奈何這兩年優秀分子這個身份限制太多,隻能定定端着。秦生田也格外長眼色,愣是不給她發揮的機會。好麼,可算等到了。她忍不住兩眼發光撸起袖子,天知道她多久沒碰上這号奇葩了!
那頭郭勝利和郭老太得了閑話老太的囑咐,本來就有些外強中幹,再一看躍躍欲戰的胡玉鳳,瞬間頭皮發麻。
郭老太戳了戳兒子,郭勝利磨蹭上前,露出個讨好的笑:“嬸子……我找李慧子,她……”
話還沒說完,就見惠子快步從裡間走出來,身後還跟着有些緊張的妞妞。
郭勝利看着眼前幹淨利索,臉龐圓潤的惠子,一時有些不敢認。郭老太也同樣傻眼,就是說,她兒媳婦原來長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