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幹啥？”惠子一手拉着妞妞，一手緊張握拳，卻強裝鎮定道。

郭勝利看了眼胡玉鳳，鼓足勇氣快速道：“惠子，你一個女人家這樣飄着惹人笑話。過年跟我回家吧，我和媽都不計較你之前的事，咱們好好過日子……”

這得多大的臉才能說出這麼不着邊際的話啊，胡玉鳳簡直歎為觀止。

惠子也是氣笑了，她以前眼瞎嗎，咋沒發現這人這麼無恥。聽聽這口氣，我還得謝謝你們母子開恩？真是不知所謂……

氣歸氣，她心裡卻牢牢記着嬸子教她的吵架準則：那就是絕不能陷入對方的攻擊裡剖白證明自己。要抓準對方的命脈攻擊。不要小看這些胡攪蠻纏的人，你跟他講道理你就徹底輸了。

惠子穩住情緒，看似靜靜看着這對母子腦子卻在高速轉圈，他們一擊必中的命脈……嘿，有了！

她先安撫地拍了拍妞妞的頭，然後穩穩開口：“哦，可是我的卵巢全切了……”

郭勝利所有的話瞬間都卡在喉嚨裡。他不可置信的看了看惠子，又求助似的看了眼他媽。這是他從沒預料到的情況，不能生兒子的惠子還能要嗎？郭勝利心裡沒底。

不等他再開口，胡玉鳳就踱步上前，一副蠢蠢欲動的架勢。

郭老太見狀迅速決斷，扔下一句“不回去就算了”拉着兒子就走。

走了？就這？胡玉鳳瞬間怒了，我架勢都擺好了，結果你認輸不玩了？你看不起誰呢！

她往出趕了兩步，追着兩人的背影放狠話：“再敢來我們店裡小心你的腿！”

那母子倆跑得更快了。

……

楊秀和秦文禮回來就見婆婆和惠子都擠在門口往外看，不等她發問惠子就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涵養好如楊秀也沒忍住罵了兩句，罵過笑過又不免心疼惠子。多好的人啊，遇上這麼一家子奇葩，好在都走出來了。

家裡的年貨都置辦差不多了，楊秀就問起惠子的打算。

本來她覺得惠子在鋪子或者出租屋過年都行，全看她們母女的意思。可經此一遭誰知道哪些不要臉的還來不來鬧，過年街上能回老家的都回去了，留鋪子裡就有些不保險了。

惠子也在糾結這個，想了想還是準備晚上和女兒商量一下。今天才二十六，她們就兩個人吃飯，二十九回村都來得及。

胡玉鳳等兩人說完話又叮囑了幾句，三人就回家去了。

惠子鎖上大門，拿起小鐵鍋架在火爐上開始做飯，妞妞亦步亦趨跟着媽媽。

惠子燒上水，把女兒抱在腿上，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胳膊。妞妞因為是第二個女兒，相比于她的姐姐歡歡更不得家人喜歡。今日郭家母子上門妞妞一直跟在她身邊，那母子倆卻問都沒問一句，想到這惠子又心生怒氣。

妞妞在媽媽懷裡掙紮起身，反手哄着媽媽。

惠子的心頓時軟的一塌糊塗。

“媽媽，我不想回去奶奶家……”母女倆靜靜抱了一會兒，妞妞才小聲說道。

惠子輕舒了一口氣，笑道：“媽媽也不想回去，媽媽好好掙錢，買個房子做我們的新家好不好？”

妞妞趕緊點頭，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不過片刻又忐忑道：“那有了新家姐姐能來住嗎？”

“能，有了新家咱們可以邀請姐姐來住……”想起大女兒惠子心裡泛起一陣酸疼。

郭家能舍下臉皮叫自己回去，就說明給郭勝利說親的事不順利。這麼一來他就隻有歡歡一個女兒，孩子在家裡的處境也能好一些。

……

郭家。

天色昏暗，西邊的地平線上，被殘陽染成金色的雲朵和半空的烏雲交織，烏雲被拉扯成絲絲縷縷，就像是蘊含着一場風暴。

歡歡幫着爺爺把羊趕緊羊圈，郭老漢放下鞭子，從兜裡摸出一塊糖塞給孫女：“今兒别人給的，悄悄拿着吃吧……”

走了兩步見院子裡安安靜靜的，不由轉頭問孫女：“你奶趕集還沒回來呢？”

歡歡搖了搖頭，臉上閃過一絲忐忑。從奶奶和爸爸隻言片語中，她知道他們今天不止趕集，還要去找媽媽。

她太想媽媽了，知道媽媽手術沒事她恨不得立馬看到媽媽。可她卻不想讓媽媽回家，就像大伯娘說的，媽媽在這個家裡太苦了，她好不容易逃出去能活個人樣了，她又怎麼忍心媽媽回家呢。

“不要怨你媽，她也沒辦法……”郭老漢低聲歎氣。

歡歡怔怔望着爺爺佝偻的身影。

她怎麼會怨媽媽呢，她要是能快些長大就好了，她就能離開家去找媽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