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兩個臭錢了不起,沒半點人情,我看誰以後搭理你!”半晌氣憤地說了一句,氣哼哼轉身離開。
胡玉鳳捋了捋衣襟,轉身進門。
……
楊秀炸麻花空隙,就見婆婆趴在櫃台上發呆。
玉鳳愁啊。
家裡的生意越鋪越大,她卻感覺越來越恐慌。
這種恐慌從和周主任交鋒那天就開始了。
往日她管着家裡的兩攤子,手底下有着文禮和楊秀兩個省心的,就自以為自己老厲害了。
可那天,文禮能在周天鵬的蔑視下應對自如,那說辭一套套的,聽在她的耳朵裡又是欣慰又是羨慕。
面對一個周天鵬都尚且如此,她真的能管好一個食品廠嗎?
頭一次,她對于自己的能力和水平開始懷疑。
唉,要是管廠子就像罵玉香這麼簡單就好了。
連着兩個集日,楊秀就見婆婆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晚上和秦文禮并排躺在炕上,她想起這事就跟秦文禮提了兩句。
秦文禮不以為意,“許是天熱的吧,老人嘛,天一熱食欲就不振,人就疲乏的不行。”
這麼想着再回家裡他就給胡玉鳳提建議:“媽,今年這天熱得很,你要是不舒坦就在家裡歇着?”
聽在滿腹心思的胡玉鳳耳裡,就覺得秦文禮現在能獨當一面了。
她心裡知道文禮沒有這個意思,可就是忍不住的胡思亂想。
當下臉色沒變化,人走了越想越不舒服。
家裡老太太是個專管燒火的,秦生田滿腦子是怎麼氣村裡的老頭子。胡玉鳳茶不思飯不想?那肯定是飽着呢!
還是惠子心思細膩,發現了些許端倪,背着胡玉鳳跟楊秀打了通電話。
楊秀不敢掉以輕心,對兩個孩子交代幾句,關了鋪門,稱了幾斤水果就坐着楊建的車往家走。
……
“媽,我回來了。”楊秀見着婆婆連忙迎上去。
雙眼往婆婆周身打量了一遍,人果然清減了。
胡玉鳳扯起個笑臉,“明兒還有集呢你咋回來了?”
探頭往身後瞧,就她一個人,忍不住闆起臉:“你把兩個娃呢?”
楊秀扶着婆婆的胳膊往裡走:“她爸晚上回來看着,我聽說你不舒坦嘛,心裡急就想着回來看看。”
“媽,你咋了,這才幾天就清減了一圈?”楊秀關切道。
胡玉鳳聞言心裡覺得熨帖,拍了拍兒媳的手道:“沒事,許是天熱的,吃不下去。”
楊秀不信,上來鋪子那兩天就不對勁。她問了惠子,在家裡也是一個人發呆,這明明是心病。
把東西放下,楊秀見梁小甯過來做飯了,打了招呼就對婆婆道:
“媽,你不是愛吃我做的酸湯面嗎,我給你做一碗?”
胡玉鳳見她大老遠跑回來跟前跟後,自己如果說不想吃就做到她吃為止的架勢,點了點頭。
楊秀果然露出歡快的神色,一頭紮到廚房裡。
下午飯桌上是梁小甯擀的手工面條,楊秀調的酸湯。
酸酸辣辣的果然開胃,胡玉鳳賞臉的吃了兩小碗。
吃了飯楊秀也不離開,見太陽下山了,就拉出兩個躺椅擺在堂屋門前,婆媳倆一晃一晃說着閑話。
“媽,我今兒見雪琴和她男人了,來鋪子買麻花……”
“苟支書那姘頭來鋪子,拐着彎的打聽……”
八卦果然是最能讓人卸下心防的東西,胡玉鳳本來有一搭沒一搭的聽着,漸漸也心癢癢,有了她的配合楊秀越說越起勁。
終于這一年收集的八卦都差不多講完了,見婆婆臉上也有了笑模樣,這才斟酌道:
“媽,咱是一家人,你有啥事兒别擱在心裡,我聽說心裡壓的事兒多了容易生病……呸呸,我可不是盼着你生病,咱們一家人健健康康的比什麼都好。”
她想說有啥不好跟文禮說的可以跟她說,一想文禮好歹還是養子,她直接是個外人。
唉,要是小琴性子好些就好了,婆婆還有個能吐槽的地方。
胡玉鳳怔了怔:“也沒啥大事……”
她不知道怎麼開口,在家裡她也一直是哪個說一不二的人,忽然要承認她因為本領恐慌能力不足,這讓她有些難以啟齒。
這麼想着就有些煩躁,幹脆閉上嘴看星星。
眼睛盯着天空,心思卻如一團亂麻。
楊秀察言觀色,見狀也不再說話,隻是放輕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