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胡玉鳳都在思考對策。
偏生秦生田這個沒眼色的在邊上叨叨:“哎,廠子裡沒面你不會讓楊建在家裡捎,還用得着讓文禮去磨,真是的……”
胡玉鳳煩躁地瞪了他一眼:你個棒槌,娃的家都快要散了你還啥都不知道。
又有些羨慕這人,木楞好啊,啥都不會發現,就啥也不用煩惱。
回到家胡玉鳳提着包包就走,飯都不吃了。
秦生田莫名其妙,死活不走也是你,一聲要走也是你,真不知道一天要幹啥。
坐在車上,胡玉鳳腦子裡閃過八百個念頭。
有心直接問文禮你在幹什麼蠢事?直覺不行,沒抓住現行他要是不承認呢。
有心想搞明白女方是那個,可扒拉一圈卻發現她對文禮在外面的生活毫不知情。
也是,文禮成天在外面跑,要真想給别人一個家太容易瞞過她們了。她們也包括楊秀,這也是個傻的,成天就知道趴油鍋邊上,連男人的行蹤都掌握不了。
一時又覺得文禮沒良心。楊秀多好的人啊,生兒育女不說,還有手藝,她給廠子裡創造了多大的收益你是一點不想啊,有幾個錢就忘恩負義。
一路咬牙切齒,搞得坐他旁邊的老頭莫名有些害怕。
艾瑪,隔壁這老太太穿着人模狗樣的,瞧着咋有些精神不正常啊。
下了車,胡玉鳳一路腦補着進了辦公室,就見一個人也沒有。
又出門問老大哥,老大哥說文禮有事出去了。
瞧瞧,她今兒要不是突然殺來,是不是還當人家在廠子兢兢業業守着呢,不隻是她,怕那傻楊秀也隻當她男人是看廠子呢,誰知道人家偷偷出去約會了!
沒良心的東西。
下午三點,秦文禮停下摩托,一邊抹着額上的熱汗,一邊笑得溫和:“媽,你咋突然來了?”
我要不來還不知道你幹了什麼好事情。
内心腹诽,臉上卻笑着問道:“你這是幹啥去了?”
“去了趟清塬,我四哥吃酒席醉了,我給送了一趟。”
看,為了瞞天大謊把他四哥都扯進來了。
現在不是對峙的時候,胡玉鳳壓下心裡的火氣,好聲好氣打發他回去上官。
秦文禮臉上卻似有些不情願,說是最近又有小偷出沒,他留廠子裡踏實些。
可看在胡玉鳳眼裡就是他厭棄楊秀了,連家都不想回了。
頓時沒好氣道:“能有啥事兒,楊建也在。”
就見文禮這才不情不願地翻身上了摩托。
送走了工人,偌大的廠子就隻剩她和楊建、胡大舅。
心裡裝着事,她便拿了三把椅子擺在樓前,倒上茶水,叫兩人過來聊天。
聊着聊着就有意無意地打探文禮的行蹤。
楊建:完了,嬸子怕是知道姐夫夾帶私貨這事兒了。
一旦心虛,他應對起來就沒有那麼自如,這看在胡玉鳳眼裡,就是秦文禮的事兒楊建也知道,隻是夾在姐姐姐夫之間左右為難,頓時之前的五分懷疑就成了七分。
幹脆讓他們坐着,自己先進去了。
楊建:啊啊啊……我是不是說錯什麼了!
遠在上官的秦文禮并不知道已經被老母親打上了“出軌男”的标簽,楊秀也不知道婆婆為她的“綠帽人生”操碎了心,兩人等孩子睡後悄悄躲被窩聊天。
“媽今兒不知在家裡生啥氣了,下午見着我想說又不想說的。”
“那你沒問問?”
“我準備等她消消氣晚上問呢,結果她就讓我趕緊上來。我提了下最近有賊,她還挺生氣,說有她和建建,你說我還再咋說?”
“是沒法說,估計她是想一個人靜靜。”
秦文禮也點頭:“我覺得也是。”
……
翌日,楊建抽空把秦文禮拉到一邊,說了昨下午的事,又說了他的猜測。
秦文禮擰眉,這樣的話怪不得她昨天生氣。
還當是老父親給氣的,卻沒想到罪魁禍首是他。
拍了拍楊建的肩膀,說了聲這事兒他心裡有數。
這句話不算是哄楊建,他這兩個月隻要有空就在反思。
他想,自己是不是個極别扭的人?
親媽再世時,隻要看見他,眼裡就是藏不住的滿滿愧疚和愛意,可他卻一直不冷不熱,跟幾個兄弟都比跟親爹媽親近。
平心而論,把他送走真的怪不了爹媽,誰讓他家祖上欠老家一個孩子呢。
祖宗造孽後代償還,天經地義的事。
現在親媽沒了,他再後悔也無濟于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