泷澤曜注視着五條悟，臉上天真的神情逐漸冷淡下來。這樣透徹明銳的眼神、強烈的壓迫感，讓他想起橫濱港的初見，真是一如既往的敏銳！

“有點可怕啊，悟先生。”他忍不住感慨。

“诶？！！可……可怕？”

五條悟平靜的神情破功，驚叫一聲很是詫異，一副大受打擊的誇張模樣。

大部分時間，他樂于做出跳脫的樣子與人玩鬧。一是本性如此，二是緩和氛圍。

“是誇獎，敏銳的可怕！”泷澤曜解釋。

對于自身情緒的激蕩，身為當事人的他體驗的最為深刻。但隐晦的失控，泷澤曜僅僅似有所覺。

可這段時間一直加班，隻是在極少極少時間偶爾才與他見面的五條悟卻比他更早發現并做出提醒，可不是敏銳到可怕了嘛。

該說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還是說五條悟确實比自己想象中更重視自己，所以才觀察的仔細？

畢竟泷澤曜自認自己的情緒隐藏一絕，沒有露出過馬腳。這可是險些将自己欺騙的演技！

“悟先生是怎麼發現的？我有哪裡表現的不自然嗎？”

泷澤曜的表情中隻有純粹的好奇與不解，臉上寫滿了求知欲。不再成熟得像個小大人，與同齡人一般年幼懵懂的神情此時才符合他真正的年紀。如果忽略他疑問的内容的話。

慣會裝乖！不過确實可愛。五條悟欣賞的看了會泷澤曜無辜好奇的表情，這才悠悠開口。

“情緒轉換很自然，沒有顯露半分負面情緒。明面上雲淡風輕，暗潮在海面下湧動。”

從剛剛失憶到現在，泷澤曜的内心改變了嗎？其實是改變了的，而且情緒經過劇烈的激蕩！

雖然距今為止隻有短短半個月，但這半個月内發生了太多事，層層加壓之下泷澤曜早已不如最初灑脫。

在最初清醒後發現自己失憶時，泷澤曜可是毫不在意，甚至将其視為奇妙的旅程。

即使意識到自己連名字都不記得，也當即眺望橫濱港，将江海星月化為自己的新名字，多麼灑脫詩意!

意識到失憶後自己與世界聯系的薄弱，更是理智的快速挑選合适的人選成為自身的船錨。

以此錨定自己的位置，逐漸加深與世界的聯系，人畢竟是社會性動物。

那又是什麼時候開始改變了？

初見時五條悟點出的強大詛咒、逛街時察覺的詭異好運都在泷澤曜内心留下淡淡陰霾。

但這未曾讓泷澤曜真正改色。他相信以自己的潛力未來這些都不會是問題。

是查詢身份信息時過去自己的戲弄、網絡與心靈的雙重受挫讓他變了神色。

是意識到常識庫不對勁、自己擁有的不是術式而是異能力讓他感到壓力。

更是拿到過去準備的身份資料，看到上面‘泷澤曜’的名字讓他瞳孔緊縮，不複以往的平靜。

泷澤曜能确定自己起名時沒受到自我暗示，這說明過去自己的預判純粹依靠自我了解。

太過精準的預判、遠超現在的能力顯得過去的自己相當可怕，令他感到恐懼。

泷澤曜的壓力來自過去的自己，一連串情緒遞進，失衡感逐漸加深。到看見資料的那刻起他的惶恐茫然到達巅峰，幾乎難以壓制。

最後去禅院家與禅院直哉戰鬥，明面上是在實驗異能力與咒力的交融，實際上也有宣洩情緒之意。他在發洩被自己挑起的郁氣！

泷澤曜的情緒的确激蕩，也有五條悟所說的急躁與惶恐，但也在有意識壓抑。

就像五條悟剛剛的回答，泷澤曜明面雲淡風輕，未曾顯露一點暗潮，如何會被看出來？

泷澤曜仍然保持疑惑的表情，等待五條悟的轉折。他也很快等到了那句但是。

“但曜的情緒掩蓋的太完美了，不符合心理學的定律，反而像在表演。”五條悟一臉确信。

“诶？心理學！”泷澤曜眨眨眼，抓住關鍵詞。

“我可是在很用心養曜，所以看了些心理學相關書籍，畢竟曜的術式有關心靈，還失憶了。”五條悟回答，嘴角露出莫名的笑意。

懂了，這就将心理學加入必讀書單。不過悟先生一直出差，還要找時間研究心理學，是不是太卷了？

泷澤曜思維稍稍跑偏，但随即反應過來，眼神犀利。

“不、不對！先不說心理學之複雜是不是幾天能研究明白的。隻說人心各異，面對同一件事人們因境遇、性格、過往不同會有不同反應。悟先生怎麼能确定自己的判斷準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