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懷川指尖的筆飛速轉了個圈,眼神隐在鏡片後不動聲色地閃了閃:“你很心疼她?”
小男孩很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大概也沒有在别人面前讨論這種話題的經曆,有些羞恥。
“那你一個人在家會覺得無聊麼。”
“有點吧。”小男孩想了想,“我媽媽在家的話會給我端來很多水果,但是我一個人在家,就隻能一直寫作業。”
宋懷川臉上的深思一閃而過,很快将輔導書修理整齊,裝進背包,站起身:“好了,我走了,你好好再看看今天的那些錯題。”
小男孩應了聲,站起身送他離開。
宋懷川回到家時,屋内一片昏暗,他放輕腳步走到床邊,打開床頭燈,在昏暗燈光下看見紀聿禮一如往常地縮在被子裡呼呼大睡,懷裡抱着抱枕,一隻腳伸出被子外,睡裙被扯到腰間,修長白皙的腿一覽無餘,一截細腰若隐若現。
宋懷川把睡裙扯下來,拉着被子一角給他的腿嚴嚴實實地蓋上,剛直起身,紀聿禮便動了一下,卷着被子翻了個身。
他本就睡得四仰八叉,這一翻差一點就直接滾到地上,宋懷川眼疾手快地攔住他,往裡推了推,紀聿禮無知無覺地翻回去,頭一歪又睡熟了。
宋懷川維持傾身的動作定定地看了他後腦勺半晌,呼出一口氣,站起身。
轉身時,忽然在反光的玻璃窗裡看到自己的表情,嘴角竟然是揚起的,眼裡盛着淺淡笑意。
宋懷川動作一頓,唇角猛地落了下去,眼神蓦然冷下去。他在原地站了會,垂下眼,拿上換洗衣物走進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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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六點多,太陽還高懸在半空,夏天的白晝總是很漫長,紀聿禮百無聊賴地靠在床頭抽煙,本以為等到的會是宋懷川給他點的外賣,沒想到是手裡拎着菜的宋懷川。
紀聿禮愣了一下,跳下床走過去:“你怎麼現在就回來了?”
宋懷川換了鞋,趿拉拖鞋走去廚房,将一袋袋菜放在台上:“回來給你做飯。”
“噢。”紀聿禮心情微不可察地變好了一些,連他自己也沒察覺,他跟在宋懷川旁邊問道,“你要做什麼?”
“酸溜土豆絲、水煮白菜、紅燒茄子。”宋懷川挽起袖子,打開水龍頭。
紀聿禮一下子拉下臉:“我不吃了,我要吃外賣。”
“你沒得選。”宋懷川微微彎腰,在水龍頭下沖洗蔬菜,稀松平常的畫面卻因為他出衆的外形變得格外賞心悅目。
紀聿禮悶悶不樂,抓過西紅柿啃了一口,被宋懷川一把搶過:“啧,這要放菜裡的。”
紀聿禮聞言立馬俯下身追着他的手啃,宋懷川彈了下他的額頭,将西紅柿切成一半,把啃過的部分遞給紀聿禮。
半小時後,魚香肉絲、紅燒肉、西蘭花菜冒着熱氣擺到書桌。
紀聿禮就着飯慢吞吞吃着,真心實意道:“說真的,你也别做什麼服務員了,幹脆去開飯店吧,你做飯有天賦。”
宋懷川不置可否:“謝謝。”他将西蘭花夾到紀聿禮碗裡,看着紀聿禮瞬間厭嫌的表情面不改色地威脅道,“不吃的話以後都不給你肉吃。”
紀聿禮皺着臉,磨磨唧唧地在西蘭花上啃了一小口,立馬将它推到碗的邊緣。
一頓飯在無聲的對峙中度過,宋懷川把碗筷端去廚房。
紀聿禮酒足飯飽,大剌剌趴在床上玩手機,聽見廚房潺潺的水聲疑惑地擡了下眼:“你還不去工作嗎?”
汩汩水聲中夾進一個低沉的“嗯”,宋懷川背影寬闊高大,将廚房襯得更顯窄小。
宋懷川把碗全洗好,紀聿禮頭也沒擡;宋懷川拿抹布擦書桌,紀聿禮事不關己;直到宋懷川拿起掃把開始掃地的時候,紀聿禮開始意識到不對了:“……你不去工作嗎?”
“你想我去工作?”宋懷川掃着地,平靜反問。
“你請假了?還是被炒了?”
床邊滾落一個水杯,宋懷川放下掃把,彎腰拾起,拍了拍水杯上落的灰,緩緩道:“我辭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