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剛一開始,宋懷川便馬不停蹄地忙起來。
早上紀聿禮還在夢鄉,宋懷川就收拾了地鋪出門工作了,晚上紀聿禮抱着被子睡得醉生夢死時他才回來,幾天下來,兩人就像形同陌路的夫婦,一個星期也見不了一面。
一開始紀聿禮感覺還挺好的,沒有宋懷川總是在耳邊叨叨叨,耳根子清淨不少。這巴掌大的小房間紀聿禮一個人住倒還算夠用,再加個人高馬大的宋懷川就顯得太擁擠。
但是時間久了紀聿禮就開始感覺無聊,這裡沒有電視、沒有電腦、沒有遊戲機,什麼也沒有,他隻能成天抱着手機或者發呆睡覺,還不如宋懷川在他身邊時不時吵一架,倒不枯燥。
最主要的是,宋懷川不在這幾天,沒人給他做飯了,紀聿禮連續吃四五天的外賣,聞着味都想吐;也沒人給他吹頭發,每次他偷懶直接風幹,第二天就會犯頭疼。
于是在一個寂靜的深夜裡,紀聿禮把風塵仆仆趕回家的宋懷川攔在了玄關。
宋懷川彎腰換鞋,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隻當他又要耍少爺脾氣:“幹什麼。”
“宋懷川,你明天把工作辭了。”紀聿禮抱臂靠在牆壁,霸道命令。
宋懷川把換下的鞋放進鞋櫃,直起身,垂着眼睛看攔在身前的紀聿禮。
紀聿禮坦坦蕩蕩地穿着女士睡裙,淺粉色單薄布料貼合他纖細但骨感的身體曲線,領口處露出他鮮明的鎖骨,裙擺下是兩條勻稱纖長的腿,這讓他産生與平時大相徑庭的柔軟氣質,但絲毫不違和。
這個樣子的紀聿禮看着還算順眼,宋懷川打算不和他計較,語氣溫和道:“辭職了你養我嗎?”
紀聿禮一噎,自己卡裡估計也就剩千把塊了,怎麼可能養得起宋懷川,于是他選擇倒打一耙:“你是窮得吃不起飯了嗎,至于從早到晚都在外面工作?”
“嗯,很窮。”宋懷川順着他道,“讓讓,我要去洗澡。”
紀聿禮攔在他面前不讓他走:“不許!我話還沒說完呢,你走什麼走!”
宋懷川歎了口氣,一整天的工作讓他此刻有些疲憊,出于本能隐藏起來。于是他很有耐心地說:“嗯,你說。”
紀聿禮站在玄關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他在家的日子,宋懷川聽完,總結道:“很無聊,外賣吃膩了,想我給你吹頭發,是吧?”
紀聿禮點頭:“對。”
宋懷川将嘴裡的無理取鬧咽了回去,道:“小公主,如果您覺得無聊,可以自己花錢雇一個可以陪你玩、給你做飯、給你吹頭的全職保姆。恕小的無能,小的還需要在外讨生活,沒時間陪您過家家。”
紀聿禮聽完,立刻拉下臉要發火,剛張開嘴沒發出音,就被宋懷川一手扛到肩上,大步流星地走進家。
“操,你放開我!”紀聿禮的頭發倒立在頭頂,他四肢在空中不停揮舞,一拳一拳落在宋懷川硬邦邦的背肌,像是水滴落進海面,激不起一絲波瀾。
宋懷川把他放到床上,拉過被子蓋過他的腦袋,似笑非笑:“公主你該就寝了。”
紀聿禮從被子裡掙脫出來,頭頂發絲頗為喜感的立起來,他瞪着宋懷川拿着換洗衣物走進浴室的背影,對着被子一通拳打腳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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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懷川從白天兼職的服裝店裡下班,坐地鐵去晚上家教的地方,想起紀聿禮說自己外賣吃膩了,便在外賣軟件上多花了些時間,找了一家沒點過的。
宋懷川摁響門鈴,這家的家長很快開了門。
他輔導的是一個即将升初三小男孩的功課,他家是單親家庭,由媽媽帶大,話少很内向,但也很聽話,看得出來他媽媽想讓他沖刺雲城一中,所以找上了當年市中考狀元的宋懷川來當家教老師。
小男孩的媽媽笑着對他說:“小宋來了啊。”
宋懷川拉開門走進去,他們家養的小比熊對着他搖尾巴,宋懷川蹲下身摸了摸它的頭,他的輔導對象打開房門走出來,對他腼腆地打了聲招呼。
宋懷川換上拖鞋直起身,看見阿姨穿上風衣,拿起桌上的鑰匙,轉身對兒子吩咐道:“崽崽,媽媽去上班了,你在家跟小宋老師認真學習,知道了嗎?”
男孩點點頭,目送媽媽換上高跟鞋,走出家門,輕輕地合上門,臉上逐漸露出一個寂寞的表情,小比熊也望着緊閉的房門垂下了尾巴。
宋懷川看着這一人一狗,腦袋裡忽然浮現紀聿禮的身影。
與昨天晚上攔在他面前的紀聿禮莫名有點相似。
小男孩腦子轉的很快,宋懷川輔導他沒有多少難度,很快便過去了三個小時,宋懷川放下筆,擰開礦泉水灌了一口,看着小男孩低頭認真思索的模樣,想了想,開口問道:“你不想你媽媽去上班麼?”
小男孩愣愣地擡起頭,轉着眼珠思考了一陣,回答道:“也不是不想吧,就是看媽媽從早到晚都在外面工作,感覺她太辛苦了,我們家雖然不是很富有,但是錢是肯定夠花的,我覺得她沒必要這麼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