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聿禮如臨大敵地瞪着他:“你想占我便宜?沒門!換一個願望。”
“我沒有别的願望。”宋懷川聳聳肩,“唉,我真是可憐,蠟燭吹滅了,蛋糕也被你吃完了,結果連個願望都不能許。”
紀聿禮:“……”
紀聿禮将蛋糕殼子一蓋,站起身:“我吃完了,回家吧。”
宋懷川站起身,重重地歎了口氣:“唉,今天的烤肉也沒好好吃,全在烤……”
“行了行了。”紀聿禮打斷他,輕輕踹了一下椅子下宋懷川的腿,食指點了點,“我想叫的時候再叫,你别得寸進尺。”
宋懷川偏了偏頭,在模糊的夜色中紀聿禮似乎看到他喉結上下微微滾動,極快地勾了下嘴角,接着轉回來時面色如常:“那你想什麼時候叫呢?”
一股微風徐徐吹過,樹影在路燈下晃動,紀聿禮眯了眯眼,略一思索便彎起眼睛,那笑容一看就是憋了一肚子壞水:“現在就可以。”
他上前一步,忽然輕巧地躍上宋懷川的背,手臂環上脖頸,他湊在宋懷川耳邊含笑道:“哥哥,聿聿腿酸了,哥哥背我回去吧?”
宋懷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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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舊的居民樓裡,樓道燈随着腳步聲一層一層亮起,照亮斑駁泛黃的牆皮和一扇扇緊閉的鐵門。
腳步聲一直延續到三樓,接着一頓,樓道盡頭立着一個人影,聽到聲響向前走了幾步,走到光下,他的身形顯露出來,是一個西裝革履的壯年男人。
宋懷川把背上的紀聿禮放下,對着男人露出一個疏離又客氣的微笑:“傅哥,你怎麼來了?”
正是宋迎夏的前男友,傅鴻卓。
傅鴻卓道:“我有事找你,手機聯系不上,還好記得你的住址,就來這裡等等你。”他的目光越過宋懷川的肩膀,目光微微一凝,落到紀聿禮身上:“他是……?”
宋懷川抓過紀聿禮的手腕,拉着他走到門前,“進屋再說吧,傅哥。”
宋懷川拿鑰匙打開門,在牆邊按下按鈕,室内環境霎時一清二楚,他讓紀聿禮先換了鞋走進去,接着到鞋櫃裡找出一次性鞋套,邀請傅鴻卓進門:“家裡有些淩亂,請别見怪。”
“嗨,和我客氣什麼。”傅鴻卓換上鞋套,簡單地環視了一圈這裡的環境。
和他上次來的時候有些不一樣了,怎麼說呢……多了很多生活的痕迹。玄關處兩雙尺碼不同的鞋、洗碗台上倒扣的碗堆、挂在椅背的衣服、床上和被子纏在一塊的抱枕,透着濃濃的生活氣息,顯出幾分小而溫馨的感覺來。
傅鴻卓還記得他上一次來還是一年前得知宋迎夏去世的消息,他來拿宋迎夏留給他的遺物,那時候這裡又冷清又灰暗,用品很少,衣服褲子也淩亂地到處亂丢,透着一股濃濃的頹敗和堕落。
宋懷川開了空調,在水壺倒了杯水給他:“傅哥,你找我有什麼事?”
傅鴻卓于是不再兜圈子,直接說明來意——宋迎夏的祭日就在明天,他想和宋懷川一起去祭拜。
他去年連她的葬禮都沒敢去參加,遲遲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如今終于鼓起勇氣,想好好地再看她一眼。
坐在床上的紀聿禮眼神微動,放下手中的手機,看向他們。
“好,姐姐一定會很高興的。”宋懷川微微一笑,很快答應。
傅鴻卓與他商議明天的行程,早上八點他開車來接宋懷川,市區離墓園有些距離,開車要兩個小時,最好早去早回。
兩人正商量事情,一旁一直安安靜靜的紀聿禮突然開口:“我也要去。”
兩人的視線同時落到紀聿禮身上,宋懷川微微蹙眉:“你别瞎湊熱鬧。”
紀聿禮靠着牆,懶洋洋地說:“我也想去看看你姐姐,你不能把我一個人丢在家裡。”
“我姐姐不一定想見你。”
“怎麼可能,我這麼好看,她肯定會喜歡我。”紀聿禮聳聳肩,大言不慚道。
宋懷川沉默地看着他,眼神微沉,看上去是發火的前兆。
傅鴻卓一見倆人又是背又是牽手,還以為關系很好,沒想到說了幾句話就有吵起來的趨勢,他還從來沒見過宋懷川這麼嚴肅的模樣,正要開口打個圓場,就聽宋懷川忽然松了口:“算了,那你就來吧。”
宋懷川道,“但是提前說好,明天不許吵、不許鬧、不許亂跑。”
紀聿禮翻了個白眼:“拜托,我又不是三歲小孩,能不能别戴有色眼鏡看我!”
兩人互嗆了兩句,傅鴻卓一瞬間想到了小學生掐架,頓感好笑出聲道:“兩位看起來關系真好啊。懷川,他就是你之前說的惹上麻煩的小孩?”
惹上麻煩?紀聿禮挑了挑眉。
宋懷川面帶歉意地點點頭:“是,他叫紀聿禮,目前算是……我的舍友,他有些少爺脾氣,見諒。”
紀聿禮不滿地哼了一聲,抄起手邊的枕頭往宋懷川身上砸去:“去你的少爺脾氣,我還什麼都沒做呢!”
傅鴻卓笑呵呵地看着紀聿禮,覺得他有點像自己家裡那個被寵壞的十一歲的小侄子,對他打招呼:“我看還是挺可愛的,長得也這麼帥氣。你好啊,我是宋懷川他姐姐的男朋友。”
紀聿禮淺淡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傅鴻卓,不吭聲,目光像是審視。傅鴻卓在他的視線下有些不自在,他這個年紀,從來沒有被小輩用那樣的眼神凝視過。
宋懷川輕喊了聲:“紀聿禮。”
紀聿禮這才漫不經心地垂下眼眸,癱倒在床上,像隻慵懶打滾的貓,語氣也懶洋洋的:“叔叔好。”
傅鴻卓臉上笑意不變,心裡直嘀咕這小孩怎麼有點奇怪,好像沒把他放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