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這鋪床還在,明天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再去上那些課了?真好啊……這樣想着,甚爾徹底昏睡過去。
再次醒來看到的是一臉擔憂的小寶井,還有其他幾個好奇的孩子,大家等了一會兒見他不說話,又自覺無趣的散去了。
“我給你留了飯哦,你起來記得吃。”小寶井扯了一下衣袖,“那我先去忙了!”
什麼嘛,這家夥……
禅院甚爾翻了個身,看着矮桌上的飯菜,嘴角勾起了一絲笑容,也不算太糟糕。
短短一個星期,本來還精神不振的禅院甚爾便恢複到了了之前的身體水平,好像分化并沒有影響到他一樣,連最開始分化完成後該有的不适都未曾出現,想來之前的嗜睡可能也是天與咒縛的身體為了适應分化而做出的自我保護而已。
不過還是想要狠狠的嘲諷啊,那些人,花了那麼多的精力和時間,甚至不惜在自己身上用上違禁的藥物,也要讓自己分化成omega,結果到最後卻是徒勞,真想再看看那幾張失望到扭曲的臉。
不用再去上那些omega的課程了,禅院甚爾回到了訓練場,所有人都沒有去問他為什麼,好像大家都默契的認同了這個結果。
轉眼夏季的第一聲蟬鳴響起,小寶井搖醒了已經入睡的禅院甚爾,說要帶他去個好地方。雖然很不情願,但是甚爾還是拖拖拉拉的穿好衣服跟了出去。
到了後院的矮樹林,“甚爾快來,躺在這裡可以看到星空哦。”
“什麼?”禅院甚爾跟着小寶井的動作擡頭,那一眼的星辰大海,瞬間注入人的雙眸,繁星燦爛,一時讓人忘卻了時間。
目之所及,皆是星河萬裡。
正當禅院甚爾發呆的時候,一個人影串了出來,抓起躺在地上的小寶井便消失了蹤影。
“敵襲!?”回過神來的禅院甚爾咬牙追了過去,憑借出色的夜視能力尾随人影拐進了一間裡屋,是從沒到過的院子,看着人影消失在地下入口,甚爾皺眉跟了進去。
壓下心中的疑惑,禅院甚爾走進地下深處,剛進入一個寬敞的石室就聽見背後傳來了機關轉動的聲音。
“轟隆!”石門關上。
“果然愚昧。”因為石室密閉空曠,高出傳出的這一個聲音一時讓人聽不出具體方位,“明知有詐還要跟過來。”
“關你屁事。”第二句話讓禅院甚爾找到了對方的位置,直接擡眼看去,然後猛的愣住,那個身型,“你想幹什麼,哥哥?”
黑衣人,也就是禅院甚一看着石室中央的禅院甚爾,那張和禅院慎及其相似的臉露出輕蔑的表情,“小的時候他們就常說,你比較像母親,現在看來果然是這樣,不光是這張臉,連懦弱的感情也學了個十成十。”
“呵。”聽到這話禅院甚爾反而不氣了,他将雙手攏入浴衣袖子,“我覺得你可能有什麼誤解,老子可跟你們一點都不像。”
粗俗的語言,禅院慎一聽得直皺眉,“果然,廢物不管怎麼教都隻能是廢物而已。”
話音剛落,四周的四面石門發出了轟隆隆的聲音。
在上升嗎?是有什麼東西嗎?
開門聲停止,然後從黑洞洞的門内由遠及近傳來了陣陣嘶吼和濃重的喘息聲。
“嗯?”禅院甚爾轉身看向傳出聲音的方向,視線内是模糊的影像,可以感覺出有什麼東西在靠近,很多,很危險帶着腐敗的氣息。
來了!
禅院甚爾憑借身體本能,直接跳離了地面,剛剛還站着的地方,馬上出現一道明顯的地裂痕迹。
剛剛攻擊的,就是咒靈嗎?
接着矮身躲過身後橫向的一抓,順勢反踹出一腳,能明顯感覺到自己踢到了一個□□上,再借力一蹬,彈跳起來。
禅院甚爾在半空中眯着眼睛往下看,很模糊,感覺是一團東西五顔六色的圍成了一圈,要是能看清就好了,想要看清!
想要看清!!
借着下墜的重力,管他能不能砸到,直接就是一拳下去。
轟隆隆!
塵土飛揚,有什麼水漬沾到了禅院甚爾的臉上,可他沒有時間擦掉,轉身躲過接下來的攻擊,繼續憑借着本能去反擊。
看着場下禅院甚爾雖然挂彩卻越打越熟練的身影,禅院甚一眉頭皺得更厲害,切了一聲從背後拉出一個人,“好了,住手吧甚爾。”
“甚…嗚嗚嗚甚爾…”
“什麼?”看到被禅院甚一抓在手裡瑟瑟發抖的小寶井禅院甚爾一時間忘記了動作,直接被旁邊襲來的一拳拍到了石牆上,可他根本顧不上自己,“你這家夥,是想對族人下手嗎?”
抹掉嘴上的鮮血,禅院甚爾擡頭看向高處的兩人,而四周剛剛被打倒的咒靈又陸陸續續的爬了起來。
“你看看你,沒有咒具連咒靈都袚除不了,還跟我談什麼族人。”禅院甚一一邊說一邊把小寶井往高台邊緣推了一下,看着手中抖成篩子的小孩笑道,“家主大人外出,禅院甚爾與分家小孩誤入禁室,這一切,不過是個巧合。”
禅院甚爾聽完禅院甚一說的話,久久的沒有回答,機械的躲着咒靈的攻擊,長長的劉海垂下來,遮住了那雙綠眸,然後在一個空檔他突然開口,“說什麼我是廢物,你們不也是垃圾嗎,這樣子的我,不也是你們生下來的嗎。”
禅院甚一聽到禅院甚爾的話抓着小寶井的手緊了緊,他似乎想到了很久以前,那時還小的他也曾期待過這個弟弟的降生,希望能夠和兄弟一起在禅院家相互扶持的走下去,可惜……
禅院甚一歎了口氣,“要怪就怪你生在了禦三家吧。”
對話結束,沒有人在說話,兄弟之間的對抗仿佛在這一刻落下帷幕,禅院甚爾逐漸放慢了躲閃的動作,最終在再一次被拍飛後放棄了抵抗,洶湧的咒靈如潮水般撲了過來,直接把少年的身體淹沒,看着鮮血四濺的場景,禅院甚一突然開口道,“讓做哥哥的我教你最後一課吧。”
什…麼?
小寶井的身體被推了下來,重重的的砸在石室的地上,“你想要保護的朋友,其實從一開始就是安排在你身邊負責監視的,所以我才說,不要學些沒用的感情。”
做完這一切,禅院甚一離開了石室,通道被徹底關死,室内的聲音一點也不會傳到外面去,而室外的人,大概會等一切過去,再回來開啟這道門,順便收拾一下殘局。
他…剛剛在說什麼?禅院甚爾看着正在啃食自己右臉的模糊咒靈,咳出一口鮮血。
啊…身體好痛啊……
小寶井,你在哭什麼?
什麼?對不起?
禅院甚爾終于支撐不住,閉上了雙眼,黑暗吞噬了大腦,早該知道,為什麼所有孩子都避着自己,隻有他一直像自己示好,早該知道,我這樣的垃圾就不該奢求那些沒用的東西,早知道……
身體自我保護意識被徹底喚醒,禅院甚爾擡手一把抓過啃着自己臉的咒靈,擡頭狠狠一撞,對方直接被轟飛出去,濺起一地碎石,擡腳在踢飛還咬在腿上的另一隻,随手又抓起一隻掃掉剩下的咒靈。
禅院甚爾滿身是血的站了起來,一身和服被啃得不成樣子,身上的撕裂和傷痕卻開始慢慢恢複,“拖各位的福,我現在終于可以看清了。”
一場單方面的虐殺開始了,咒靈的肢體漸得滿地都是,石牆上,頂上全是咒靈噴出的鮮血,可又因為甚爾無法袚除這些咒靈,咒靈隻能拖着殘缺的身體在地上蠕動,等再次長出新的身體後又再一次被禅院甚爾撕碎。
蜷縮在牆角看着眼前的這一切,小寶井早已失去了思考能力,捂着頭嘴裡不停說着對不起。
整整兩天,地下室隻剩下了水滴的聲音,禅院甚爾站在中央,身體完全沒有疲憊的感覺,他似乎還沒有殺盡興,歪頭看了眼早已經陷入癡傻的唯一活人走了過去,光腳踩在血裡的黏膩聲音,折磨着小寶井最後的神經。
“啊…啊啊啊!”在禅院甚爾靠近的瞬間,小寶井突然擡手朝他刺了過去,咒具匕首再次劃開禅院甚爾受傷的右臉,嘴角裂開,鮮血濺出。
“嗚嗚嗚,你走開,你…你走開。”
禅院甚爾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角的裂口,笑了一下,一把搶過對方手中的咒具匕首低頭打量起來,正當他開始預估能不能用這把小匕首将室内的咒靈全部袚除時,變故突生。
背後垂死掙紮的咒靈突然彈了起來,直接朝禅院甚爾後背刺去,甚爾根本沒當回事,剛準備反手将其處理掉時卻被一個力道給推開了。
“噗!”
咒靈的手洞穿了小寶井的身體,被推開的禅院甚爾不可置信地看着這一切。
“對不起…”小寶井轉頭看着禅院甚爾,“我其實……是真的想跟甚爾交朋友…咳…”說完又咳出一大口鮮血。
禅院甚爾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神微閃,沒有接話,小寶井也沒指望能聽到他的回話,就這麼帶着滿臉的淚痕,嘴角微微翹起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石室内安靜異常,清除完所有咒靈的禅院甚爾仰着頭,不知道是血還是眼淚從他的臉上滑落,“誰要跟你當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