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轉盤,賭命的東西。鄭時朗的表情看不出什麼變化,把槍抵上自己太陽穴時反而輕輕笑了一下:“如果這槍是空的,算不算我們有緣分。”
“我們還不算有緣嗎,事在人為,鄭主編。”
鄭時朗于是連開三槍,正欲按下第四次扳機時,秦霁淵突然拉過他的手腕:“還開,你不要命了?”
子彈從槍裡飛射到不遠的鏡子上,鏡子随即碎了一地,尖銳而紮眼。
鄭時朗把手一松,槍脫了手。他反抓住秦霁淵,把他拉進懷裡:“對不起,霁淵,對不起。”
秦霁淵感覺對方的呼吸很重,某一刻也想過,要不就到此為止吧。可是他早已退無可退了,時時忍耐,退到絕壁還是欺騙。所以他推開鄭時朗:“這樣的空話,不必多說了。你今天下不了決心殺我,可要提防我因愛生恨,反有一天動手殺了你。”
“這條命,你若想要,便拿去,我不會躲。”
鄭時朗你倒也是懦弱,愛便愛了,整日還想拿他與别人作比,分析他的利用價值,實在是傷透人心。倒不如問問自己,真要你朝他開槍,你又舍得嗎?
你不該猶豫的,接下那本書又罪加一等,更遑論為了一個初次見面的人不惜欺騙他,你說過你不會騙他的。
他最大的錯,是愛而不盡然,利用而不徹底,他拎不清兩者的關系,最後隻會什麼都失去。
“抱歉,霁淵。”他不可置信,到現在他還在猶豫,“我承認,我撒謊了。”
秦霁淵沒有任何反應,隻是靜默着等待他的下一句話。
“覃淨嶼這次約我見面,是想和我談合作。”
“他要什麼?”
“他要你的一切。”
秦霁淵對覃淨嶼素來沒有什麼好印象:“要些錢财地位倒也可以理解,怎麼先從我的愛人下手?呵,現在看來還真能給他得手。你答應他了,對嗎?”
鄭時朗搖頭:“那我就不會告訴你。”
秦霁淵挑一挑眉。
“所以我讓你小心些,或許我也難免被人利用,我不想成為你的軟肋。”
“鄭主編好口才,明明是暗中給自己找好了後路,還說得這樣冠冕堂皇。如果我沒有足夠的利用價值,一定已經被抛棄了吧。好,既然是被人利用的貨色,那我也盡一盡我的本分,鄭主編想要什麼?”秦霁淵端起床頭的水,抿了一口,“我們的關系可以更簡化,平等交換,太适合鄭主編這樣無情無心之人。”
秦霁淵從外衣裡掏出皮夾,甩出一沓鈔票:“這些,換鄭主編放下戒備,真心和我做一次,夠不夠?”
鄭時朗的眉頭沒平過,一時不知作何回答。
“看來鄭主編高潔傲岸,是不願做這樣的事了。那就當我花錢買個清淨,我們都應該冷靜一下了……先分開一段時間吧。”
“你不想見我,我會消失。今日之事,實在是我不對,還望你多保重身體,不至于氣壞身體便好。”鄭時朗最後給秦霁淵蓋好被子,又接了一杯溫水放在床頭,望着秦霁淵的眉眼,久久不願移開,就像最後一眼。
他想吻吻秦霁淵再走,還是冒昧。簡單收拾了些行李,他好像什麼都留不下,隻是來了一趟,隻是走了一遭。鄭時朗,你該有此報。
真真是春天倒冷回寒,吹落桃花千萬枝。鄭時朗邁進那個積滿了灰的家,才發覺自己已經這麼久沒有回來。木床依舊,燈火跳動,當以何種心态面對?
或許愛本就該純粹些,如果抛卻時代枷鎖,抛卻對立立場,我該能認真喚你名字,告訴你,我愛你。可惜隻有流光把人抛,有些東西他抛不掉。
回首望,好像誤入歧途好久,可是有些人還在夢裡,久久不願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