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夢了。”鄭時朗的語氣很肯定,“我到梁家找你,你倒在梁家門口,到現在才醒。你這是都夢到了什麼,給你吓成這樣。”
“那梁家母女呢,她們現在還在郊外的實驗室呢。鄭時朗,換個套高級點的說辭。”
“她們在家。等你修養好了可以自己去看,她們對你的身體狀況也很擔憂。還是梁夫人打了電話到秦家,我才知道你倒在了别人家門口。”
秦霁淵搖頭:“這不可能。”
“怎麼昏了半天還學會說胡話了,你現在不該再和我論這些問題。先休息好,這些事之後我再慢慢告訴你。”
“如果你能同時讓覃淨嶼放了我和梁氏母女,那一定是你能答應他眼中極有價值的條款。我再問一遍,你答應了他什麼?”
“我再說一遍,你隻是昏在了梁家門前,不必疑神疑鬼。”鄭時朗的語氣笃定到連秦霁淵都快要懷疑自己。
“真的隻是夢?”
“隻是夢。”
明明每個字都可疑,但面對鄭時朗笃定的語氣,秦霁淵還是暫時放棄了追問。他感覺對方的語氣很生硬,好像在刻意拉開兩人的距離。
直到他拉過鄭時朗的手,不可避免地看見他手臂上的針眼。
“那這是什麼,解釋一下?”
此時再想收手已經來不及了,既然生硬如此,幹脆破罐子破摔地編下去:“找你的時候低血糖暈過去了,有個熱心的大哥把我送去醫院打了針葡萄糖。”
這也太拙劣了,大半夜哪來那麼多熱心大哥助人為樂。秦霁淵都不知道要從哪裡開始挑他的錯:“我記得天亮前你應該不能出房間吧。”
鄭時朗:“我不出,等你去送死嗎?還是留我看一張隻有稱呼和标題的遺書,這麼敷衍,就想着赴死了?”
秦霁淵自知理虧,于是不再說下去。他松開手:“好了好了,你要去忙就去吧,早點回來。”
鄭時朗不知道該不該答應他,畢竟自己真的沒有回來的打算。謊已經撒了那麼多,早就不差這一個,但秦霁淵這人有前科,自己要真答應了,對方是真能不吃不睡地等自己回來。
萬一自己回不來怎麼辦?
鄭時朗:“這幾天報社都會比較忙,月底了,前陣子欠的稿都該補了,我就不回來了。”
秦霁淵:“忙就不回來了?忙了人就能不睡覺嗎,你這種風吹吹就垮的體質還是别勉強自己在報社過夜了。”
鄭時朗想說自己也沒有他說的這麼體弱多病,但這樣和他論下去肯定是沒有盡頭的,說不準還會喜提一個月的調理禮包。
“我家離報社比較近,回家住就好,還能省點時間多睡幾分鐘。”
秦霁淵坐起身來,大有要同他一起走的趨勢:“那我和你一起搬過去住。”
“我說大少爺你還是别折騰我的小床鋪了。你自己還病怏怏的,在秦家有人照顧你,我總不能把你帶到報社去吧。正經工作,上班不讓帶親屬。”
以秦霁淵這個大少爺脾氣,早就想讓他把那一個月沒兩個錢的工作辭了,秦家多養一個少爺也不是養不起。可他不能隻是秦少爺,他還是鄭時朗那個看起來不着調的上級,鄭時朗自己打下來的社會地位,确實不能随便更改。再說,人各有志,他怎麼就能确定鄭時朗朝九晚五拿這點工資就是不快樂呢。秦家不缺錢,到底也不是他秦霁淵賺回來的,在世人眼裡,他離了秦大少爺這個身份,遠遠不如鄭時朗。
還能怎麼說,放他去就是了。他偶爾也覺得鄭時朗這樣磨損自己的身體,是一定有一天要垮的。他好像答應過周林姐要幫她看着點鄭時朗,不讓他再熬夜了。所以趁着鄭時朗還沒離開房間,他又補了一句:“工作歸工作,别總熬夜,身體會吃不消的。等你有空了,或者想我了,就回來看看我。”
鄭時朗應下來,叮囑他多休息,不用總去報社看自己趕稿,他那麼大個人,不是一天看不見就會消失。
兩個人都說得對方厭了,才終于“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