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塵把手機裡的徐家人電話全部拉黑,盤腿坐在地上,努力平複屍體的情緒。沒注意到牆角的畫架上,白布再次高高鼓起,像是有什麼東西迫切想要出來。
等郁塵再次和屍體和平共處,這才拿出手機看進展。
手機直接被爆滿的私信卡死,等了許久才有反應,無數人嗷嗷叫着讓他快去跪謝大佬垂憐。
郁塵一頭霧水,爬了好幾圈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在他和徐家人通電話的時間,主辦方公布了一則消息。
——《囚偶》将被奧茨索菲美術館收藏。
評論區一片混亂,《囚偶》粉絲歡欣鼓舞,懷派粉絲着急上火,紛紛艾特主辦方和奧茨索菲美術館,抄襲得獎的作品,怎麼能被世界知名的奧茨索菲美術館收藏!
急瘋的懷派粉絲開始組團艾特謝氏官網。郁塵對此感到迷惑,謝氏他知道,昨天剛被扣了半天,這事兒和謝氏有什麼關系?
又出去爬了幾圈,才在同樣不解的網友回複中得知真相。
原來奧茨索菲美術館幾年前就被謝氏收購了。
準确來說,是被謝氏總裁謝堰私人收購,所以懷派粉絲直接告狀到謝氏來了。
郁塵對參賽作品歸屬和收藏流程不太了解,網友口中的獎金也不在原主手中,他的卡裡總共隻有不到三百塊。
原主生活艱難,徐家隻為他提供畫材,其他所有開銷都是原主自己想辦法,找的兼職經常被徐逐破壞。
沒人敢放心雇傭一個有“精神病史”的人。
他現在迫切需要一份工作,是真的窮到連飯也吃不起了。實在不行他就要考慮賣一條手環出去應急了,總不能真把自己餓死。
手機響了,來電是一串陌生号碼。郁塵猶豫要不要直接拉黑,以防是徐家人換個号碼打來。
最後還是接了電話,先聽聽,如果是徐家人再拉黑不遲。
結果不是徐家人,而是主辦方的電話。美術館收藏合約需要他本人簽字,想和他約個時間見一面。
郁塵也正想找主辦方,“我想先看一下畫,再決定是否交給奧茨索菲美術館收藏。”
主辦方以為自己聽錯了,作品能被奧茨索菲美術館收藏,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根本不需要猶豫。
郁塵也不想猶豫,他深知原主的心願,想要拿回自己作品的署名權,想讓徐家付出應有的代價。
原主已經不在了,他不該繼續隐藏在黑暗中。他應該站在陽光下,讓更多人看到并喜歡他的作品。
可《囚偶》若真是一幅鬼畫,那問題就嚴重了。涉及到鬼怪,動辄就是用人命去填。
郁塵不能明知畫有問題,還交給美術館收藏,一旦出事後果不堪設想。
主辦方以為郁塵要毀約,強調了一遍參賽規則。
他們對獲獎作品有商業使用權和代理權,這是明确寫在參賽規則裡的,隻要參賽,就視為同意約定。
别說郁塵了,就是原主對參賽的事也稀裡糊塗。
他堅持要先看畫,再談其他。
主辦方無法,隻好派人來接,先帶他去看畫。
郁塵洗漱完,穿上長袖長褲,戴上帽子和口罩。把巫毒娃娃裝進口袋,純黑手環和三條多色手環,分别戴在兩個手腕上。
接他的車很快過來,帶他去奧茨索菲美術館在洛川市的分館。
那是一座偏西方的獨棟建築,位于洛川市市中心。嘈雜鬧市,美術館卻靜谧幽深。
主辦方已經和奧茨索菲美術館交涉好,隻等郁塵看完畫,就能在這邊簽收藏合同。
沒有寒暄,主辦方和美術館的工作人員帶着郁塵去看畫。
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實在是郁塵包裹的太嚴實,氣質獨特,身材比例完美,讓人懷疑他是大明星。
《囚偶》被放在一個獨立房間,挂在進門後的左側牆壁上。
隻一眼,郁塵就被吸引住了。畫中人偶正在看着他,眼神中滿是絕望和渴求,引誘着郁塵對它伸出援手。
昏暗的展間裡,安靜的隻餘幾人的呼吸聲。蒼白的燈光投在畫上,似有詭谲在翻湧。
郁塵站在原地,沒有随着吸引靠近。人偶還在看他,隻是眼神變了,不再絕望渴求,變得陰狠邪惡起來。
“你們有沒有覺得……”郁塵偏頭,看到幾名工作人員正直勾勾的盯着畫,神色各異。
突然出現的聲音,打斷了展間裡的詭異氛圍。
一名工作人員看向郁塵,眼中還殘留着尚未消失的痛苦,“覺得什麼?”
郁塵觀察幾人,“你們眼中的人偶,是怎樣的存在?”
那工作人員遲疑,“我每看一次這幅畫,都像是能感同身受人偶的痛苦。有種強烈的窒息和絕望,很想幫它打破桎梏,放它自由。”
郁塵看向其他人。
有人小心觑了郁塵一眼,“我好像能從畫中感受到人偶的哀傷和憤怒,但我不知道這些情緒從何而來……”
幾道視線落在郁塵身上,他們很想問問作者,在創作這幅畫的時候,到底經曆了什麼,才能有這樣的負面情緒?
他們都是懂畫的人,并沒因為爆出的“抄襲”事件懷疑郁塵。
網上那幅《救贖》他們也看了,和《囚偶》的差距很大,無論是氛圍、内容還是色彩運用,都不如後者。
直白點說,《救贖》就是個空殼,整幅畫沒有靈魂,内容零散,主題不明,像是東拼西湊起來。特别是那束救贖白光,和整幅畫格格不入,就很莫名其妙。
如果《囚偶》畫成那樣,根本不會得獎,美術館也不會收藏。
不同的人看這幅畫,會有不同的情緒反應。
郁塵重新看向畫,人偶依舊陰狠的盯着他,對他充滿了惡意。
郁塵:“除了情緒傳遞,你們就沒發現其他問題嗎?”
幾名工作人員都很奇怪,“什麼問題?”
主辦方的人誤會了他的意思,“這幅畫從始至終都保存的很好,沒出任何問題。”
郁塵與人偶對視,“人偶的身體角度不對。”
人偶原本是兩腿一手扒在牢籠上,身體正面完全貼上牢籠,人偶腦袋一百八十度轉在脊背上。
一眼看去,會讓人誤以為人偶靠坐在牢籠邊,手腳扭曲向後扒在牢籠上,其實隻是人偶腦袋帶來的錯覺。
現在畫中的人偶身體已經側過來四分之一,不再緊貼牢籠了,人偶有轉身的趨勢。